賈魯被扔給了郎中,這位能救得活張希孟,想來也有希望救活賈魯,至少讓這老傢伙多活幾年。
或許有人會懷疑,一個半死的老匹夫,能有什麼用?
當真指望著天下一統,讓他再來治黃河啊?
賈魯都五十多了,就算他能活到七十,還有力氣探查河道,制定修河計劃嗎?再說了黃河年年氾濫決堤,河道變化很大,若干年後,肯定和現在的情況不一樣,治河可不能刻舟求劍。
所以說日後治河,那只是心胸格局,美好願景。
在當下,賈魯最大的價值,就是他在元朝的為官經歷……這位從最底層,一直爬到了中書左丞,擁有從地方到中樞的完整經歷,治過水,領過兵。
如今要想從頭創業,有這麼一個人在,大約就是戒指裡的白鬍子老爺爺,屬於開了掛,頂著主角光環的那種。
張希孟在後世也不過是個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大學生,他也不是真的明白一個體系要如何健康運作。
靠著自己摸索,還不知道要多少時間精力。
有賈魯在,必定能少走許多彎路。
當然了,前提是老東西能活下來。
“重八,賈老大人那邊我看著,還有,這臨淮鎮的房舍太少了,未必夠用,尋個妥當的位置,修建營房。暫時就用帳篷,你們可要把繳獲的東西都拿過來才是。”馬氏囑咐朱重八,都說男主外,女主內。
可身為老朱的賢內助,馬氏負責的不只是家裡的瓶瓶罐罐,軍中的事情也有她的份兒。
衣服鎧甲,傷員家眷,以至於飯夥住宿,林林總總,馬氏都要過問。
幸運的是在守城期間,馬氏率領城中的老弱婦孺,拆房子,挖壕溝,積累了豐富經驗,此刻指揮起來,從容不迫,半點不慌。
她吸收了當時守城的失敗經驗,首先就在最外面修一道壕溝,用來防備敵人襲擊。然後修第二條壕溝,兩條壕溝之間,用來安放馬匹牲畜。
然後是第三條壕溝,這裡和第二條壕溝的空地,就修建一些臨時營地,用來安頓民夫、俘虜,最裡面就是正規的軍營,存糧的倉庫。
由於短時間之內,還修不起來城牆,就要把壕溝挖得深一些,寬一些,每條壕溝都要建一道羊馬牆,用來加強防禦。
馬氏有條不紊地安排,朱重八也算放下了心,他立刻吩咐湯和跟費聚,各自領兵,去搶運物資。
朱重八也親自率領一隊人馬接應,遇到了事情,他就去處理。
所有人都忙了起來,唯獨剩下張希孟。
他更閒不著了,張希孟需要將所有的人員物資,登記造冊,條分縷析。
說白了,現在能搶到多少東西,他們的創業本錢就有多厚,可是馬虎不得。
張希孟來的時候,就捲了好些宣紙,此刻急忙剪裁,然後打孔,用麻繩穿好,寫上諸如糧食、布匹、牲畜、車馬、兵器一類的條目,整整齊齊堆在了村口。
就等著大傢伙滿載而歸了。
張希孟剛忙活完,第一批東西就送來了,不是別的,就是最寶貴的糧食。
一共是二百輛馬車,每輛運了二十個麻包,差不多就是二十石糧食,這就是四千石。
離著老遠就能看到車伕馱馬,身上都冒著白氣,大傢伙都拼了老命。
湯和指揮著二百騎兵,保護糧車,而這些戰馬的背上,居然也有一些麻包,有點騎兵實在是捨不得心愛的戰馬,只能下來,用兩條腿奔跑,累的渾身熱汗淋漓。
“湯爺,這回咱能吃上白麵饅頭不?”
湯和笑罵道:“飯桶!瞧你那點出息,等糧食都運回來,給你吃大包子,肉餡的!”
“那敢情好!”
士卒熱情答應,嗷嗷叫著,衝到了臨淮鎮。
張希孟趕快揮筆記錄,指揮著人員幫忙卸車,將糧食一袋一袋送進去。
湯和也跟著扯著嗓子指揮,還用袖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汗。
“小先生,你可快著點,現在趙均用,孫德崖,還有咱們郭大帥,都在派人搶奪,晚一點可就落到他們手裡了。”
張希孟點頭,他也發了狠:“今天徹夜不休,所有人都動起來。湯千戶,什麼都不如糧食寶貴,一定要多搶回來,這可是咱們的命根子。濠州被圍,要不是及時打破了圍困,城裡就要餓死了人了。”
湯和用力點頭,“知道了。”
他也顧不上休息,馬伕士兵還都空著肚子,就要轉身再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