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時候認識的老哇,原因是分班,離開阿離那個班,但其實也只是多走了幾步路,換了間教室而已。
“老哇”在家鄉方言中是指烏鴉。
確實,老哇不怎麼白,但是他的這個稱呼絕對不含貶義。不過,具體是怎麼來的,什麼時候來的,我不清楚。
坦白說,因為我更早些的經歷,我是不喜歡所謂的“重點培養”的——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問題,無關那個班級。
當時的我只是保持著固有的敵意,不想融入,也不願融入。不想深交,不願深交,是我轉班後的基本態度。
直到遇到了這個叫“老哇”的傻子玩意兒。
我們都喜歡看看番,喜歡歷史,喜歡慢節奏策略遊戲,喜歡軍事,喜歡體育課划水偷懶,喜歡玩梗,喜歡互認對方做兒子然後再互相問候對方祖宗。
他在我曾經已經恨透了的一種生活裡陪著我度過了初中的最後時刻。
高中,進了同一分部,分在了隔壁班。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好像會有意無意地更加親近曾經熟悉的人。
對於我倆來說,具體表現就是,我們互相祖安的頻率更高了。
高一下學期,我們分科了,我選擇去了文科,而他選擇了理科。他又一次進入了“重點班”,優秀的集體。
距離空間上遠了那麼二三十步,所以我們的聯絡理所應當地淡了那麼一點點,畢竟不能一出教室門就遇見,然後一起在陽臺上趴欄杆看樓外的世界了。
高中的生活,總的說就是忙。
之前我不會知道所謂的“理想”有什麼作用,但是那個時候我知道了,它很有用。理想至少可以讓你在日復一日的沉悶中窺見一點點可能的光······至於可能性,有時候有那麼重要嗎?我們的同學們,很多都在自己能力幾個層級以上給自己定目標。我不想去討論對與錯,只覺得,那是青春,那就是青春——我們明明知道前面的路有多窄,還是想全力以赴。
我也有自己的“理想”——而且我算是幸運的,最後只與我的“理想”相差6分,就像是在告訴我:你不是不行,只是你缺少一點東西,至於是什麼,要你自己去想,在你以後的生活中自己去找。
但是,回到我與老哇的話題上,他給了我另一種希望,另一種光。
“畢業之後,你想不想去漫展,想不想去拍片?”
想啊,我做夢都想。
那時,一天中的大多數時候,我們直線距離大概二十米。但是在做著同一個夢,夢著我們有一天能夠去一次漫展,再去拍一套自己的片。
只是隨著高考倒計時的日曆越來越薄,我的腦子裡塞的東西都比這個“理想”重要太多了。
終於,最後一頁撕去了,結束了。
我們不算成功,也不算是失敗,沒有失常,也沒有超常。
我考到了長沙,他去了武漢。
而那個19年的暑假,我們如願去了漫展。
但是,怎麼說呢?沒有那種想象中的驚喜感,倒不是說漫展不行,相反,真的很棒,只是我們後來漸漸覺得,我們在意的,彷彿是那個回不去的過去,而不是現在這個那時憧憬無比的未來。
大學後,我和他的交流少了些互相祖安,多了些相互安慰。畢竟,在武漢的他可以說是距離最近的朋友了。
不過哪怕再怎麼近,我們也沒有中途去見對方的時間,這個“近”和“遠”究竟有什麼區別呢?
但是,人只要覺得近,距離近,關係也會近。
元旦的時候,他用平常打工的錢一個人去開了間豪華套房,影片和我聊天跨年。
這是真事兒。
或許有人,或是說很多人都無法理解這種行為,但是我知道——好多時候我們或許不需要理解,不需要理由,只想要一種單純的快樂。
那晚,他在酒店,我在寢室,恰巧我的室友都沒有早睡的意思,我們聊到了很晚。內容嘛,依舊是互損互懟,但是突然間,我們卻不約而同地罵不下去了。
兩人都沉默了。
“說話啊,你罵我唄,不然我以為你人沒了。”
“沒見過你那麼賤的。”
“那是你見我見太少了。”
又是一小段沉默。
“哇(此處指老哇),想你了。”
“桑,想你了。”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氣氛一度十分詭異。
“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