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本想再訓斥他幾句不知天高地厚,可看到外甥那張年輕稚氣的臉突然想到皇上用那些年輕將領不就是因為他們的不知天高地厚麼?不然怎麼會制定如此冒險的計劃?想到這,周志忍嚥下了嘴邊的呵斥,只是教導外甥道:“衍兒,一場戰鬥可以依靠‘勇’取勝,可一場戰役卻不能只依靠‘勇’字,一場戰爭更遠遠不只一個‘勇’,明白麼?我們北漠不光我們東路軍,還有常將軍的西路軍,仗不是光指著我們來打的!凡事要多動動腦子,別光知道殺啊衝的,不然你再勇猛也只能做一員猛將,成不了一代名將!明白了麼?”
那少年撓著後腦勺衝周志忍嘿嘿地笑,周志忍一看外甥這表情就知道自己白說了,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不再理會這個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外甥,只轉過頭去繼續望著北方愣神。
那少年見舅舅總是往北邊看,不禁也有些納悶,也順著舅舅的目光往北方望去,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有什麼值得看的地方。烏蘭山系強勁了八百餘里,到泰興城西北幾十裡外時終於沒了勁頭,只延伸出幾個平緩起伏的土坡,連個明顯的山頭都沒有,這樣的山林恐怕連個兇猛的野獸都存不住,少年心道。
同一片雲彩下,就在那幾個土坡的東面,由南向北的驛道在這裡分出了一個支岔,斜斜地指向了東方。一輛向北行駛的青篷騾車緩緩地在岔路口停了下來,駕車的漢子從車上跳下來健步轉到車後,掀開車簾對著裡面說道:“先生,前面路分叉了,咱們怎麼走?”
“這就到了分岔的地方了?”車裡一個有些略顯尖細的聲音問道。
那車伕放下車簾又探著頭往前方看了看,轉回頭說道:“嗯,分了,有條往東拐了!”
車裡的人沒說話,過了片刻門簾抖動,一隻細白的手撩起了車簾,緊接著探出一隻穿了黑靴的腳來,一個年約四十來歲的乾瘦男人從車上慢慢地爬下來,到了地上先動了動有些痠麻的雙腿,彈了彈衣角的灰塵,這才揹著手往車前走了幾步,看著前面的分岔路口搖頭晃腦地念道:“往北去的是豫州,往東則是青州。豫州城重,乃江中咽喉之地,北可以護靖陽,南可以掩泰興,加之地處平原糧倉,城中糧草充沛,實為兵家必爭之地;青州地險,北臨子牙,東倚太行,易守難攻,出可以西援豫州,退可以據險待敵……”
那車伕只聽明白了往北的是去豫州的道,往東拐的是去青州的,別的一概沒聽明白,也聽得有些不耐煩,便打斷了那人的話,問道:“先生,咱們到底往哪走?”
那男子回頭看了車伕一眼,捋著下巴上的幾根鬍子翻了翻白眼:“愚民,愚民,山中愚民!”
“先生,俺是趕車的,俺不是打漁的,”那車伕糾正道,末了還不忘又問了一句:“先生,咱快點走吧,韃子就在後面幾十裡呢,他們可是吃人肉和人血的,咱們得快點,俺怕晚了——”
“行了!”那乾瘦男子喝止道,“放心吧,韃子不會來追咱們的,我得仔細看看咱們走哪條道!”說著就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竹筒來,掀開蓋子倒出了幾枚銅錢,蹲在地上自言自語道:“我得算算咱們選哪條路。”
他剛把銅錢撒到地上,只剛掃了一眼卦面,就聽見那車伕喊道:“先生,先生,你看,那邊山坡上有人下來了。”
那乾瘦男子起身眯著眼順著車伕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不遠處的山坡上過來一人,高瘦的個子,沒有束髮,只在腦後紮了個短短的辮子,一身深灰色的短裝打扮,腰裡別了把寶劍,遠處看過去衣服上竟然似帶了片片的血汙。
“壞了!先生,來了劫道的了,快點上車!”那趕車的漢子急忙喊道,轉身就往騾車那跑。
“慢著!”那乾瘦男子制止道,又細看了來人一眼,冷靜地說道:“不是劫道的。”
來人速度很快,走兩步跑兩步,片刻的功夫就到了眼前,她從山坡頂上時就見到了這輛騾車,心道總算找到了一個代步的工具,本想喊兩聲的,又怕提前喊了反而把人給驚跑了,便也沒有喊叫,只拼了老命地往騾車這邊跑。
“這位先生,”來人氣喘得厲害,對著那乾瘦男人行了一禮,喘了好半天才說出了下一句來:“在下姓麥,人稱阿麥,從漢堡城而來,請問先生貴姓?”
那乾瘦男子翻了翻眼睛,有些傲慢地說道:“老夫徐靜。”
“哦,徐先生,”阿麥又是一禮。
徐靜稍稍拱了拱手算是回了阿麥一禮。
阿麥甚會察言觀色,只看這徐靜的穿衣打扮便對他的脾性有了幾分瞭解,又見他說話時的表情,便知道這人顯然是屬於火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