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上塗抹著朱蔻的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在窗欄上寫劃,一橫一豎,隱隱是女子閨中的含蓄委婉的風格,不及那人的飄逸縱狂。一千一萬遍的在白色的宣紙上臨摹著那男子的墨寶,她這個女子也只得其形難承其神,就棄了這在書畫虛空中接近男子的一方情愫。
倏地,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教郭妍姝收了忽遠地心神,適才她便在心意間寫下了一個“晉”字,方方正正的窗欄未留下絲毫痕跡,但是突然清晰的一直深埋的自己也不願觸及的心意去轟然在腦中炸開,不及管那門外的腳步聲,只是一陣晃神……因是太久未就未見了吧?
聽聞那人回晉宅祭祖了,這就是半年的時間,去年未曾相逢,她便千里迢迢跑到著江南來補上時間洪流裡虧欠的習慣一般的一眸盛滿笑意的眸子。
“小姐?!”
耳邊突然炸開的一聲,將郭妍姝的深思拉回,看了來人原是他的貼身侍女文兒,有些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不露痕跡地將慌亂的心思收拾好,只淡淡笑道:“一驚一乍的做什麼?誰又欺負文兒姑奶奶了?”
“文兒才沒有一驚一乍呢,是小姐你在想什麼想的出奇呢,文兒可叫了好幾聲!”
文兒有些臉紅,想著剛才自己的耍小性不免絕對自己僭越了,幸得她和郭妍姝小時就處在一起,有著一份姐妹情誼,再加上郭妍姝有一副溫和的脾氣才不會怪罪他。
“啊,差點忘了,剛才我碰上那個……那個高管事,說晉家的三少爺回來了,要盡地主之誼,邀小姐今晚一起用膳,小姐你去麼?”文兒岔開話頭,但說及西風苑的高管事還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樣,齜著虎牙倒有幾分像被激怒的小貓。
“嗯,幫我應了吧。”郭妍姝低頭略微思考了片刻,眼中光華流轉。
“哎呀,小姐你都累了一天的,不如就不去了吧,那晉家的三少爺咱們也不熟,一年也不一定見上一面,一身銅臭的商家咱們還是少沾染的好……”
文兒在郭妍姝耳邊絮絮叨叨,百般不願意自己小姐給那個晉家三少的面子,也好殺殺那個管事的威風,但是自家小姐卻像吃了秤砣鐵了心一般,只說了一句她累了,晚膳時再叫她,就示意文兒她幫寬衣,徑直睡下了,讓文兒一個人氣悶許久。
那要與兩江總督千金郭妍姝共用晚膳的晉俞敖正坐在太師椅上愜意地捧著一杯茶,奔波了幾天很是勞累,不想今天晚上還要應付女人。不是風花雪月場所裡面的女人,應付起來都讓晉俞敖覺得勞心,男女在一起不談情不說愛,還要遵著禮法,著實讓人無味。
說起那郭妍姝,晉俞敖腦中只有一個模糊的面孔,說不上清美亮眼,也不是平凡普通,只有一個柔兒的乳名倒是記住了,這乳名卻是合了那郭妍姝的性子。
坐在晉俞敖前面的高管事高世隱,也是沒個人形,衣襟散亂,一隻腿更是直接擱在了太師椅的把手上,手裡的一杯茶也品得香,不見一絲苑府管事嚴肅拘謹的影子。
“那個女人不錯,趁早娶了吧。”高世隱語含戲謔。
一個規規矩矩的大家閨秀配上一個花天酒地不願被約束的二世祖,這的確很合他高世隱的口味。
“嗯,會考慮的。”
晉俞敖回答地隨意,但不帶絲毫玩笑,像認真考慮過的一樣,讓高世隱一個不穩把半滾的茶水潑在了自己的衣裳下襬上,湯得高世隱一張本來就不算俊俏的臉怪異的扭曲起來,差點沒開口罵娘。晉俞敖見了這高管事難得的狼狽樣,無良地大笑起來。
“哼,我回去換衣裳,不陪晉三少了。”
高世隱雖是管事的命,但絕對是主子的脾氣,丟了杯盞在茶几上,剩餘的茶水就連帶茶葉潑在了茶几上,高世隱不管不顧地從晉俞敖面前走過,出了側門就消失了身影。
晉俞敖搖搖頭,這大脾氣的老友到底是怎樣的嗜好願意在自己手下做一名管事?
他晉俞敖看上的都不是庸才,高世隱幫他打理江浙一帶的生意很是順手,足以說明這高世隱若是願意,絕對是是人中龍鳳,所以這高世隱晉俞敖一直看不透猜不清。
高世隱的姓氏就點明瞭他的出處,晉家的御用管家家族——高家。不是高家人都得做晉家的管家管事,高家附庸著晉家這麼多年,已和晉家血脈相連,一榮俱榮易損俱,但也多少有了自己的家業,族下子孫也是按著自己的意願過活;同樣,這高家人也不是想進晉家就能進得去的,能者居之,現在晉家皇都的晉府和滄熙城的晉宅交與高家的一對叔侄管理。
但,高世隱是個有趣的人,晉俞敖也因為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