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堂主為什麼不等審完這件事,再追究我對您的不敬之罪?”
斷浪的話語中並非沒有漏洞,譬如這以下犯上,往小了說是不敬堂主,往大了說亦是藐視幫規,可公可私。只是姚鼎盛被氣昏了頭,一時之間竟沒有察覺出來。他鐵青著臉,陰鷙地望著斷浪:“那就先談公事!你方才承認你當眾傷人,本堂主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話好說!乖乖俯首認罪,本堂主興許還能免你一死!”
方才被這黃毛小兒折辱,這口氣,他若不先討回來,這麼多年在幫中建立的威名便盡毀了!
“堂主如此英明神武,難道不知道嗎?”斷浪故作驚訝,一手指著倒在地上、斷了一指的雜役:“分明是姚洡動手傷人在先,又欲對我不軌在後,我所為,不過是正當自衛罷了,這可是在場所有人所見!莫非堂主不欲追究姚洡藐視幫規、蓄意傷人之事,反而要拿我這無辜的受害者問罪,這是何等道理,何等幫規,我竟不知!”
姚鼎盛未曾料到自己有朝一日竟會被一個黃口小兒擠兌到這種地步,眼神暗沉得似要擇人而噬。對於自家兒子,姚鼎盛還是有一定了解的。眼見著姚洡露出一副憤怒之中略帶心虛的模樣,姚鼎盛自然知道斷浪恐怕所言非虛。
然而,這並不代表著他要嚥下這口氣!
他幾乎是惡狠狠地回過頭,來回掃視著周圍的天下會雜役:“你們來告訴本堂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誰先動手傷人?”
被那極具侵略與威脅性的眼神盯著,雜役們不由得心下發憷。他們可不願為了個無名無姓的小孩子得罪手握實權的堂主,然而,讓他們睜著眼說瞎話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為了討好堂主而厚顏開那個口的。
然而,厚顏的人畢竟還是存在的,終於,有人出列道:“堂主,小人方才看得清清楚楚,是這小子先動的手。”他一手指著斷浪,一臉憤慨:“就連地上那位兄弟傷了的一指,也是他所為!”
見有人率先站出來說話,雜役之中又響起了稀稀拉拉的幾聲附和。然而,更多的人抿緊了唇,選擇保持沉默,整個校武場呈現出一陣詭異的靜謐。
眼見鬧得越發不像,在場的唯一一名前五高手江奉熙站出來道:“堂主,傷人之事的確是令郎所為,且令郎為了報復,將這名小童推上賽場與我比武,已是犯了幫中大忌,還請堂主不要包庇。”
此言一出,雜役們心頭又是一震。剛剛出聲的幾人自是心下暗自慶幸,其他的人則想,難怪執法堂堂主今日竟然親自出馬。沒想到,高傲不可一世的姚洡,竟是他的兒子。
“世侄,你年紀輕輕,未經過事,有些話,可不能亂說。洡兒雖是本堂主親子,本堂主何曾包庇過他了?”
“奉熙說得沒錯,亂說話的,恐怕是堂主你才對!我方鵠生平最恨那等顛倒是非之人。呵,想要指鹿為馬,堂主你還不夠格!”一名年輕氣盛的青年大漢大步流星地走來,正是十大高手中排名第二的方鵠,亦是副幫主方為之子。
一旁的俊顏青年猗諶雖冷冷清清的不說話,卻堅定地站在了方鵠與江奉熙的身邊。
嬴政自然知道,法令初下,幫中之人雖然礙著他面上不說什麼,可包括幫中元老在內,私底下有一批人是不以為然的,其中,尤以執法堂堂主父子為最。收拾這批人,是遲早的事,只是他還需要憑藉姚鼎盛父子之事試探一下其他人的反應。
江奉熙等人皆是幫中元老之子,他們的態度,從某些方面也表明了父輩的態度。完成試探的嬴政還是頗為滿意的。這些人雖然不見得贊同法制的理念,但因著他們對自己的忠心,遂將自己的命令奉為圭臬,這就夠了。他得到的結果,比想象的好太多。看來江湖中果然習慣強權統治,如此,他也不必像商鞅變法時一樣,殺得血流成河。
姚鼎盛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一句再平淡不過的話語打斷。
“夠了,到此為止。”場中最為神秘的黑衣人揭下了一身高領衣衫,露出了真容。那面無表情的俊美容顏,刀削斧鑿般的五官,恰是眾人所熟悉的
姚鼎盛瞪大了雙眼,彷彿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一般,顫抖著聲音說道:“幫、幫主”
緊接著,眾人就看到了極為滑稽的一幕。剛才還趾高氣揚的執法堂堂主跌跌撞撞地跪在嬴政面前痛哭流涕:“幫主!屬下不知是幫主駕臨,多有冒犯,望幫主恕罪!”
此時此刻,他已經顧不得自己還流著血的兒子了,先把自己撈出來才是正經。
見姚鼎盛如此做派,在場的雜役們方如夢初醒,呼啦啦地跪了一片,面上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