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6部分

契機。不過此事還得費些時日,你們平常可以到城外狩獵遊玩,別成天在城裡做那些消磨男兒意氣的小事。”

說歸說,他還是很樂於看到任卿這些日子乾的事的。雖然細碎了些,但是要當城主的人,可不就該把百姓疾苦放在心上麼?

任凝揮了揮手,把兒子和世侄攆出書房,考慮著什麼時候讓他們進小靈境歷練合適。

書房內放著冰,又有侍女打扇,待著清涼舒適,門外青石地板卻被太陽烤得乾熱,哪怕在樹蔭下也一樣酷熱難當。任卿被日頭一曬,倒想起來之前許了要帶師弟們遊湖,雖然三位後師弟已經去參加測試了,但親師弟還在身邊,正好可以一起去荷塘上飲酒乘涼。

還有自己的兩個親弟弟,以後進了太學,再入朝為官,能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就太短了,趁著還在家時能多相處一時是一時吧。他吩咐人準備畫坊,叫任卬和任邵過去,自己領著徐紹庭穿過前院,去往園中那處荷塘。

才走到池邊,清涼的水風便撲面而來,夾雜著芰荷細細的清香,吹得人心頭煩惱盡去。湖上已備好了畫舫,裡面不只擺了酒菜,管事還細心地安排了婢女服侍。兩個弟弟到得比他們還早,行禮之後就由他一手一個抱上了船,徐紹庭則跟在他身後,輕盈地跳到了甲板上。

湖邊有人臨風吹笛,悠悠揚揚的聲音暗送入艙中,盡是紅塵繁華聲色,與清淨山林大相異趣。

徐紹庭的心絃被纏綿的曲子勾動,跳得亂了拍子。他端著酒杯倚在窗邊,目光強迫性地留在滿池碧水和嬌豔的蓮花之間,眼角餘光卻若有似無地纏在任卿臉上,期望他還能像那天晚上一樣被酒意染紅了雙臉,甚至醉得再沉一些,在他碰觸時不會那麼快醒來

可惜旁邊還有師兄的兩個弟弟在,若是隻有他們兩人該有多好?他痴痴地想著,舉著酒杯卻不敢多沾唇,生怕自己醉後失控,做出什麼令師兄不喜歡的事來。

岸上的曲聲漸漸隱去,換成清揚婉轉的歌聲:“盛暑非遊節,百慮相纏綿。泛舟芙蓉湖,散思蓮子間。”

任卿白玉般的手指執著酒杯,湊到唇邊一飲而盡,微微點頭,品評著歌伎的聲音。他從前做官時習慣了飲宴時有舞樂助興,現在雖然只有個不怎麼喝酒的師弟陪他對酌,弟弟們一個只顧低著頭喝甘蔗漿,一個因為換牙而板著小臉不敢說話,風雅之興也不減當年。

聽到清亮入雲處,他還忍不住放下杯子,意態洋洋地舒展手臂,隨著歌者的節拍俯仰轉折,跳了半曲鴝鵒舞。

徐紹庭從沒看過男子起舞,平素也不留心鄭衛那些女樂,故而也沒看出舞蹈中有“鴻鵠之志,不與俗態而同塵”的激揚慷慨,只是按捺不住地將目光從艙外轉了回來,牢牢粘在任卿身上不放。相比這矯健而奔放的舞姿,外面荷花的顏色過於媚豔,姿態過於呆板,香氣也不及他身上的薰香清雅悠長。

他本以為經過八年相處,自己已經完全瞭解了任卿,可離開關山,來到這座精緻壯麗的府邸之後,他的師兄卻展現出了更多從前不曾表現出的面貌。他在弟弟面前溫柔似水,對那些美貌侍女也能遊刃有餘,還會縱情飲酒,品評歌伎的歌聲,甚至和著歌聲跳舞他還會不會有更多更令人傾心的模樣?而那模樣又會是為何人展露呢?

徐紹庭看著任卿雙眼明亮、嘴唇被酒水潤得泛著光芒的模樣,心中忽又響起剛剛被水風吹進艙中的那句“百慮相纏綿散思蓮子間”。

他的心當真亂得很,就是握著任卿給他的那枚清心玉佩也無法安定下來,只能強迫自己起身走到艙外,跪坐在船頭看著周圍接天蓮葉和可用雄渾來形容的樓閣亭臺。

纏綿的清吹曲縈繞耳際,更纏綿的卻是他心底的念頭。

他一直以來都覺著,只要聽師兄的話,每天留在師兄身邊就足夠了,可現在卻覺著越來越不滿足。他想要的不只是跟在師兄身後,而是比任卬和任邵這些有血緣之親的兄弟更親近;想讓師兄的眼睛停留在自己身上,就像自己看他時一樣專注;想要讓師兄住在屬於他的,比這個任府更加精美宏偉的府邸裡;想要師兄碰過的每一樣東西,踏過的每一寸土地都只屬於他。

這念頭從腦海中滑過,像一道閃電劈開了重重迷霧,從那天晚上起便困擾著他的心思如抽絲剝繭般清晰了起來。徐紹庭始終動盪不休的心湖反而平靜了,執念的根一旦紮下,就迅速成長著,成為支撐他心靈的根本念頭,讓他的心思達到一種詭異的通明境界。

徐紹庭的識海寧靜清晰,一念不起,唯有湖中靈氣化作長風湧入身體的感覺明白映照在靈臺中。那道卡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