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府問罪,這些東西怕還要作證物吧。”
洛大夫一臉不屑地笑道:“京兆府裡都是些不入流的武者,我等武人之事哪兒容得上他們插手。那三個賊子的屍身老夫都已處理了,保證不會有任何人查出端倪來,兩位郎君只管收下東西就是。咱們武人一向這麼行事,你們初出家門不曉得這些,我洛沾卻不是那等佔小輩便宜的人。”
行善積德的大夫都開始殺人劫財,這世道肯定不會再好了。任卿彷彿從這紅光滿面慈祥老兒臉上看到了仙朝平靜外表下潛藏的亂流。俠都敢以武犯禁,何況這些近似仙人的武者,禮樂崩壞綱紀廢弛的景況就在其實已經持續千百年了。
連他自己都成了這些武人當中的一員,將來必然會在某個情況下,破壞自己遵循多年的律法準繩。時移世易,堅持這些還有意義麼?他心裡沉沉地,接過包袱看了一眼,然後裹起來推給洛大夫,拱手問道:“我願意將這包寶物送予兩位大夫,不知可否換閣下一個承諾?”
洛大夫不肯接受,只是一臉通透地笑了笑:“郎君放心,今日之事只有我們四人知道,那駕車的也不知內中實情。我與陳老壽元不多,連門也懶得出,更不會為了個不知真假的傳承就去西域送死。”
任卿想起那傳承碎片就在自己手裡,不由感激地鞠了一躬,而後再度奉上了那包袱:“我手上頗有些餘財,留著這些東西沒用,我師弟仁厚勇毅,也不是貪財之輩。這些東西本該是餘方炻的,聽陳老說他的身體已經不能恢復了,所以我想用這些換保和堂照顧他終生。”
洛大夫臉上的笑意終於收斂起來,鄭重地朝他拱手為禮:“任君真是仁人。我是大夫,本就該救死扶傷,又得了這些靈藥寶物,自當照顧此人,哪裡還敢要君子的東西?”
從他們身後傳來一聲拖得長長的“就、就是”。陳大夫的也從牆上的破洞裡邁了出來,結結巴巴地表示:他們已經收了任卿不少錢,照顧個已經失去功體又昏迷不醒的病人根本用不著再付錢,更不能拿這麼多仙人遺寶。
任卿還是把東西塞了過去,說道:“既然兩位覺得這東西該分給我,那麼就由我做主,請兩位代我保管這些財物。除了照顧餘方炻後半生所用,剩下的就算作給那些無錢看病的病人預支的藥錢。兩位大夫仁心聖手,將這些東西託付給你們,定能比留在我手中更有用。”
兩位大夫推託半晌,終於收下了包袱。不過經過這一場亂事,眾人也都沒心思再去治療別的病人,於是便約了來日再見。回程時他們把餘方炻也捎上了保和堂的馬車,由兩位大夫照顧,任卿放出靈鶴與師弟共乘,貼著房頂低飛過了半個城池。
一路上兩人都默默無語,直到回了學舍,任卿才率先開了口:“今天我做的事不曾問過你的意思”
徐紹庭溫柔地笑了笑,神色一片坦蕩:“師兄教了我這麼多年,難道我會毫不長進,成為那種為了一點營頭小利就不顧大節的人?師兄要做的就是我要做的,珍器重寶在別人看來可貴,在我眼裡”
只有一件珍寶,雖然近在咫尺,卻又求而不得。
任卿在對面看著他,自豪感簡直溢於言表,輕拍著他的背安慰道:“我們的收穫也不小,你之前不是在我眼裡看到渾天儀麼?那個可能就與餘方炻受到的傳承有關,過些日子我就要跟著皇室的人進入秘境探索,雖然不能帶你同去,但有了你帶來的地圖和那東西,我定會給你帶來更好的東西。”
皇室的人?會不會和皇長女有關?徐紹庭腦中立刻想到了那個有資格光明正大地擁有他師兄的女子,呼吸頓時停了一拍。一股見不得光的情緒在他心底悄然滋長,促使他不顧一切地抱住了對面之人清瘦的身軀,雙臂越攬越緊,聲音低沉喑啞,仿若哀求地說道:“師兄可否帶我同去?我的修為只低師兄一個小境界,劍法也越來越純熟了,不會拖你的後腿的。”
這是皇命,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更何況這世上若有什麼人是任卿最不希望和徐紹庭見面的,必定就是白明月無疑。無論出於公心還是私心,他都無法答應這個要求,只能狠下心來看著師弟像被拋棄的小動物一般的傷心神色,堅定地拒絕了他。
然而轉天一早,徐紹庭就主動向他道了歉,說自己昨天太過任性,沒考慮過那是仙帝的旨意,不容得任卿安排,以後再不會這樣讓他為難了。這話說得任卿這個師兄滿心感動和慚愧,再去往保和堂的路上,特地買了一盤乳酪煉製成的滴酥鮑螺來哄他。
鮑螺奶香十足,入口即化。徐紹庭吃了一個,就覺著那香融融甜滋滋的感覺打心底裡泛出來,眉眼間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