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蘿掂著腳,慢吞吞的走到朱窗前,然後翹著腿坐在玫瑰椅上,仰頭看天。
陸迢曄換過衣物出來,蘇錦蘿已經挪了地。
小姑娘撐著白細下顎,露出一張瓷白小臉。小鼻子小嘴的皺在一起,似有什麼煩心事。
“香椿卷。”陸迢曄挽起大袖,將小掐絲食盒拿到蘇錦蘿身旁。
傲芙趕緊搬了高案來,小心翼翼的從小掐絲食盒內取出一碟香椿卷,置於其上。
聞到香味,蘇錦蘿霍然轉頭。
白皮內綠的香椿卷,置在白玉小碟之上,翡翠白玉似得乾淨好看。
蘇錦蘿在盯著香椿卷,陸迢曄在盯著蘇錦蘿。
“我在裡頭加了雞蛋。”執起玉箸,替蘇錦蘿夾了一個炸香椿卷,陸迢曄又吩咐傲芙去倒了茶水來。
蘇錦蘿暗嚥了咽口水,有些躊躇。
“這是你做的?”不會投毒了吧?
“嗯。”陸迢曄坦蕩承認。“頭一次下廚,怕是做的沒蘿蘿好。”
竟真是親自下廚做的?蘇錦蘿面露驚詫,不易於瞧見六月飛雪。
“嚐嚐。”
蘇錦蘿蹙眉,小心翼翼的夾起一個香椿卷咬了一口。
鹹甜適口,香軟不粘牙,香椿葉嫩嫩的吃了一點油,外頭包著的白麵皮裡似乎加了牛乳。
“單吃也無趣,配了些料,蘿蘿歡喜蘸哪個便蘸哪個。”
蘇錦蘿一眼瞧中陸迢曄面前的玫瑰滷子,立時下手。
不得不說,蘇錦蘿有些懷疑,這個人不會又是在跟她說假話吧?這香椿卷哪裡像是頭一次做,這手藝可比她這個做了許多次的人都強。
蘇錦蘿正巧肚子有些餓,一連吃了小半盤香椿卷,還想再用,被陸迢曄給制止了。
“少用些,晚上還要吃晚膳呢。”
“你做嗎?”蘇錦蘿下意識脫口而出。在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話後,她紅著一張臉,又往嘴裡塞了一個炸香椿卷。
小姑娘的面頰高高鼓起,塞著滿滿當當的香椿卷,活像吃偷食的松鼠,尤其那雙眼還心虛的轉著。
“今日太晚,日後有空,我再給蘿蘿做。”陸迢曄說話時,帶上了笑意。
蘇錦蘿沒有應聲,她覺得臊的慌,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
起身擦手淨面,陸迢曄走近,“我瞧瞧傷。”
“不,不用了,不疼了。”蘇錦蘿縮著小腳,有些瑟瑟。
自訂親後,對於陸迢曄陡然轉變的態度,蘇錦蘿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她記得在不久前,這個人還威脅要殺了她呢。
這個人太善於偽裝,蘇錦蘿實在是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來求娶她。雖然她一開始是抱著要拿他當擋箭牌的念頭才會說出那番話來的,可是她真沒想到,這人會開口求娶。
不止蘇錦蘿不信,整個皇城的人都不信。
“也好。”陸迢曄也不強求,攏袖落座。
屋內一瞬安靜下來,襯得屋外雨聲越發明顯。
蘇錦蘿捧著茶碗,小口小口吃著,“大哥呢?”
“有要事,先去了,待明日雨停,我送你回府。”
意思就是她要在這裡住上一晚了?和這個偽君子?
蘇錦蘿立時坐立不安起來。她還記得在靜南王府時,自己跟這人同塌而眠之事。
“蘿蘿放心,我睡在側院。”似是看出蘇錦蘿心中所想,陸迢曄慢條斯理的開口道:“只要蘿蘿不自個兒過來,我定不會勉強蘿蘿。”
呸,她是腦子進水了才會去尋他。
事實證明,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
風雨交加夜,蘇錦蘿抱著懷裡的軟枕,趿拉著腳上的繡花鞋,急急奔在抄手遊廊上,身上的褻衣褻褲被雨水打的半溼,隱隱顯出纖細身姿。
雨下的尤其大,就像是有人在用桶從天上倒水似得。
“哐啷啷……”瓢潑大雨,雷電交加,蘇錦蘿跑的愈發急,她記得方才陸迢曄出去的時候,是從左側門走的。
院內、院外,視野所及之處,連一隻活物都看不到。
天雷響的似要將天劈開,紫色閃電落下,劈天裂地,聲音震耳欲聾。
蘇錦蘿被嚇得厲害,她抹了一把臉,恍惚之中,她從半敞的槅扇處看到躺在榻上的陸迢曄。
找到了!
蘇錦蘿急急衝進去,撞得雕花大門“吱嘎”作響。
陸迢曄靠在緞面軟枕上,身上堆著錦被,手持書卷,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