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嫵面上浮現不解,長久以來的威壓讓她下意識地心頭一顫; 面對面前這個男人她有著深深的畏懼,她早就徹底臣服了,當即畢恭畢敬,“國師。”
兩個人對立而站,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青嫵下意識後退了幾步,有些喘不過氣來。
聞瑕爾將她的動作盡收眼底,語氣是出奇的冷漠,“媚術蠱惑人心,習媚術者最終都會不得善終,身體破敗而死,活不過三十歲。”
青嫵猛地抬頭看他,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忍不住尖叫出聲,“國師!你是想造反不成!我是南疆公主!”
她第一個反應,難不成面前這個高高在上不把任何東西放在眼裡的男人其實一直以來也是在覬覦皇位。而她這個公主不過是他為了收攏南疆殘餘勢力的需要。
如果這樣,那她日日夜夜承受的那些痛苦和煎熬都算什麼。
她姜青嫵苟活這麼多年,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就是為了有一朝能登上帝位,報仇雪恨。她要復國。
聞瑕爾對上那雙憤怒的目光,微微一笑; 有著高深莫測,“媚術可改變人容貌。”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青嫵愣在了原地。
聞瑕爾依舊微笑,吐出來的話彷彿浸滿了毒、藥,滿滿的惡意,“南疆公主歷來被寵著長大。成年後由國師親自教導治國之道,由國師輔佐登基,又怎麼會去習那陰損的媚術。媚術被列為南疆禁術,已經幾百年沒人習了。”
他的目光是輕蔑的,有著青嫵記憶裡的高高在上。
青嫵面色盡失,嘴唇沒了一點血色,呆呆地站在原地。
難怪,他從不喚她公主,對她也從來不見尊重,她只以為是國師地位超然。
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待她也是極盡嚴苛,那雙眼裡對著她永遠是冷漠。
她自小被灌輸的就是復國,前面十幾年的人生也一直堅信著她遲早有一天能夠替南疆萬民報仇。
一切都顛覆了。
青嫵顫顫巍巍,“所以,這些年我打探情報,刺殺朝廷官員,甚至混跡青樓,這其實都不應該是一國公主該做的?”
說完這些,她也跟著扯了扯嘴角,是啊,即便是亡國公主也不應該是這樣的待遇。
她多少次差點就死了,身邊的人也全然沒有對待一個公主該有的尊敬,口中喚著公主卻讓她做最危險的事情。
為了修習媚術,她一身筋骨盡數被挑盡,靜脈重塑,每個月月圓都得在冰水裡泡上一夜,忍受刺骨的寒冷。
聞瑕爾目光帶著一絲厭惡,無聲地嘲笑,“你以為呢?”
青嫵重重地跌落在地,臉上失魂落魄,喃喃出聲,“為什麼?”
聞瑕爾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要怪就怪你是溫穩的女兒。”
青嫵本來以為已經心如死灰聽到這句話,全身一震,整個身子都在發抖,似在求證,“溫穩?!”
她罕見地希望是她聽錯了。
聞瑕爾語氣淡漠,“你本來的命數應該是作為溫家唯一的嫡女出閣前在家裡受盡寵愛,最後嫁給表哥池宴,一生美滿幸福。”說完,他輕輕笑了起來,似心情愉悅,“你父親毀了我們南疆。我又怎麼能讓你們一直如願呢。所幸天命得以更改。”
他語罷,嘆了一口氣,似在惋惜,“可惜了,溫穩到死都不知道他一直養大的女兒其實是我們南疆唯一的公主。”
大殿裡的燭火搖曳,青嫵看著男人極好的容顏,整個身子冰涼,她終於受不住地捂住耳朵,近乎哀求,“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聞瑕爾見她崩潰的模樣,臉上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你們溫家造的孽早就該還的。”
腳步聲慢慢遠離,隨著大殿門開了又合,青嫵終於放下了捂著耳朵的手,眼神空洞,片刻,一滴血淚緩緩流了下來,觸目驚心。
“青嫵,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可願意同我走?你放棄你南疆公主的責任,我放棄我池家公子的身份,現在還來得及。”
“青嫵,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了。此次之後,這世上再無池宴,以後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該做的我都替你做了,我日後無顏再面對世人。”
“青嫵,我願為你背棄天下人,願你最終能得償所願。”
“你是南疆公主姜青嫵,日後你要做的就是修習媚術,顛覆這大周王朝。”
“公主,你身上揹負的是南疆萬民的血海深仇。”
“公主,復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