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空地跑去,對自己又重新多了些認識。他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在腦海中回憶出了來時走過的確切路線。回去的路上,他沒有猶豫,沿著長長的走道不停左轉、右轉,沿原路返回,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民浩說得沒錯,要不了多久,托馬斯將成為最棒的行者。
他還發現,在迷宮裡度過的那一夜,徹底證明了他的身體正處於巔峰時期。一天前他還四肢痠軟,一點兒力氣都沒有,現在卻已經徹底恢復了,跑了將近兩小時,依然絲毫不覺得吃力。無須精確計算他的跑步速度和時間,也知道他這一來一回,跑過的路程接近半程馬拉松的距離。
他以前從未想過迷宮到底有多大,一英里接一英里,延綿不絕。牆體移動,每晚都在變化,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迷宮如此難走。他此前一直覺得行者們都很笨拙,現在他的疑慮徹底沒了。
他左拐,右拐,向前跑,一步不停。等到他穿過大門、跑進空地時,大門距離關上只剩幾分鐘時間了。他也累了,徑直向墓地走去,走到樹林深處,走到西南角樹木最茂盛的地方。此刻,他最需要的就是獨處的時光。
漸漸地,遠處飄來人們說話的聲音,還有綿羊發出的微弱的咩咩聲和豬噴鼻子的聲音。他的願望達成了:他找到了兩側巨牆的交會處,便癱坐在角落裡。沒有人會來,沒有人會打擾他。南牆開始移動,夜晚正式來臨了。托馬斯一直看著它,直到門徹底關上。幾分鐘後,他背靠著厚厚的青藤,舒服地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有人輕輕把他搖醒。
“托馬斯,醒醒。”是查克,似乎不管托馬斯待在什麼地方,都能被他找出來。他不滿地哼了一聲,身體前傾,伸了個懶腰,發現不知是誰,在他睡著的時候給他蓋了幾條毯子,看來有人扮演了田螺姑娘的角色。
“幾點了?”他問。
“你就快趕不上早飯了。”查克拽拽他的胳膊,“走吧,快起來。你得好好表現,要不就糟了。”
托馬斯這才想起昨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同時他餓得快胃穿孔了。他們會拿我怎麼樣?他想,她說的那些話,我們一起對他們、對自己下手的話,到底什麼意思?
轉念一想,也許是自己瘋了吧。可能是迷宮給了他太大壓力,讓他一時意識模糊。不管是什麼情況,聽見那個聲音的人只有他一個。其他人不知道特蕾莎說過什麼怪話,也不會指責他,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她跟他說過自己的名字。
除了紐特。
他必須保持清醒,他的情況已經夠糟的了,沒必要再雪上加霜地告訴別人自己腦海裡多了個聲音。唯一的問題就是紐特,托馬斯必須讓他相信,自己昨天被壓力擊垮了,而經過一夜良好的休息,他已經恢復了。我沒有瘋。托馬斯告訴自己。沒錯,他肯定沒瘋。
查克看著他,眉毛抬得高高的。
“對不起,”托馬斯邊說邊站了起來,盡力表現得和平時一樣,“剛才走神了。去吃吧,我快餓死了。”
“很好。”查克拍了拍托馬斯的背。
他們向居住地走去,一路上查克說個不停。托馬斯沒有怨言——查克是他生活中最正常的存在了。
“紐特昨晚發現了你,是他跟大家說讓你在那兒好好睡的。更重要的是,他還把議事會的決定告訴了我們——進牢房一天,之後你就正式開始行者訓練計劃了。有人不滿,有人很高興,其他的都表現得無所謂。至於我嘛,我覺得挺棒的。”說到這兒,查克緩了口氣,繼續說道,“你來這兒的第一個晚上,就在說要做行者的大話,我其實一直在心裡嘲笑你。我一直跟自己說,這個傻瓜總有一天會醒的。好了,現在你證明我是錯的了,感覺很不錯吧?”
可托馬斯並不願多說。“我只是做了任何人都會做的事情。民浩和紐特希望我成為行者也不是我的錯。”
“是啊,沒錯,你就少謙虛了。”
現在“行者”這個身份是托馬斯最不擔憂的事。他煩惱的是自己為什麼會一直想著特蕾莎,想著腦海裡的聲音和那番話。“我其實挺激動的。”托馬斯強迫自己笑了笑。自己要在牢房裡待上一天,想到這個,他又有些害怕。
“我們就等著看你快把腸子跑出來時的樣子。不管怎麼樣,我想告訴你,我查克還是為你感到驕傲的。”
朋友的熱情讓托馬斯笑了出來。“搞得你跟我老媽一樣,”托馬斯說,“世界在你眼裡都變美了。”哦,媽媽,他突然想到了這個詞,心裡突然一沉——他都記不得自己母親的模樣了。這感覺太糟糕了,他連忙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