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甲接傅京下了朝,便往商行行去。今兒傅京又輪到休沐的日子了。
“爺,今兒小的聽說了一件事兒。”傅甲趕著馬車往寧家商行走,傅甲原在馬車裡閉目養神,聽到傅甲說話,睜了眼睛。
“何事?”傅甲在馬臀上抽了一鞭子,“聽住在西城的人說,寧家別莊裡好像有位身份頗高的人住進去了。”
傅京又閉了眼,“興許是哪位寧家主子一時興起,在別莊散散心罷了。”
“不是,聽說是寧二爺身邊的下人親自去佈置的。寧家除了那位相爺,那個能有此待遇?”傅京記得今兒在朝上還遇見了寧相爺來著。
傅京掀開簾子,“今晚偷偷去別莊看一眼,查查那人是誰。”
傅甲點頭應是。
寧善見到傅京來了,看著時辰不早,便早早關了販瓷鋪子,“你要帶我去哪兒?”寧善問。
二人上了馬車,“我正值休沐,帶你回去住一晚,明日一早再送你回來。”車內有傅甲早就備好的茶點,寧善也只管揀著自己愛吃的點心,每樣都嚐了一口。
“少吃些,回去還讓人備了酒席呢。”傅京掏出帕子,妥貼的擦淨寧善嘴角的點心渣子。
寧善嚥下最後一口,“平威,你們府上最近是不是換了點心廚子?做得點心竟越發好吃!”二人自從熟悉,寧善對傅京的稱呼越發多樣,今天稱他“京哥兒”,明兒就改成“傅大人”。心情好了稱呼他“平威”,心情不好了就直接稱“哎”……
傅京,字平威。
傅京笑笑,“沒換,府上廚子知道你喜愛吃那點子甜味兒的糕餅,專門從京城糕點鋪子裡學的手藝。”寧善點點頭,“一家之主就是好,就連口味下頭的人都惦記著。”
傅甲將馬車停在傅府門口,早有門房搬了馬凳讓寧善與傅京踩著下去。哪知寧善擺擺手,自個兒蹦了下去,還惦記著回頭去接傅京。
傅京大剌剌將手遞給寧善,跳了下去,也是連馬凳都不踩。二人就這麼明目張膽的手牽手,進了府。
在京城,並未明令禁止男風。養男寵,娶男妻在本朝還是屢見不鮮的。傅京與寧善當街牽手,不少人就算是看見了,也都見怪不怪了。
二人在房中坐定,傅甲著人上了熱湯和香胰子,給二人淨手淨臉。寧善擰了熱帕子遞給傅京,又挑了些琥珀膏子抹手抹臉。
“什麼東西?竟這樣好聞?”傅京揮揮手,下人們紛紛退了出去,“從胭脂鋪子裡討來的枝瓊膏,淨手淨面後抹上一些,連德十用了都說好呢!”
寧善將枝瓊膏的盒子遞給傅京,傅京嫌棄這些東西是女人家愛用的,自然是拒絕了。
“哼,不識貨!”
——
臨近年關,寧儉盤算著寧家各院子裡的年貨各要派給多少。寧慶端了宮燈進來,“爺,天色暗了,要點燈了。”
寧儉放下手裡的筆和算盤。
“今年善六院子的年貨是否還要備著?”寧慶給寧儉書案兩側的油燈點燃,“怕是六爺今年要往傅大人的府上住下。聽人說,六爺回商行後,隔幾日就往傅府跑一趟。”
“到時候,還是備下一份年貨,送到傅府去。”寧儉想了半晌,寧慶點頭稱是。
寧慶見寧儉閉目養神,“爺,今兒四爺送來了年節要回禮的賬目,這兩日正要從賬房支錢呢。”
“他若是支取,便悉數給他,但賬目要作準。記得明賬暗賬各做一份給我。”寧慶躬身應了。
寧儉有些乏,一年到頭跟家裡各個院子的大事小事勞神費力,好不容易熬到了年關,又要為寧謙官場上那些人情往來想法子各處使錢。真是苦不堪言。
第二日天一亮。寧家上下便齊齊忙活起來,今兒是小年,大小廚房都特意熬了糖稀,做糖瓜,祭灶,送灶王爺上天。
門房老王小王一大早就從外拖了胡麻杆鋪在了府門口,這是京城過小年的習俗。送灶王爺上天,踩著胡麻杆才能步步高昇。
“爹,你說九小姐今年過年也是呆在孃家了?這不合理罷?”小王捅了捅吭哧吭哧鋪胡麻杆兒的老王,被老王一巴掌呼到了牆根兒上,“閉嘴吧你!整日裡這嘴沒個把門兒的,我看你就得跟那灶王爺一樣,用點兒糖粘兒糊上你那張嘴。要是你因為這張嘴被主子爺責罰了,才知道‘禍從口出’的道理!”
小王委屈的捂著臉,悶不做聲。
寧儉正要出門去,見老王氣鼓鼓的教訓小王,笑道,“老王叔生什麼氣,今兒是小年,訓斥孩子可是不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