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下甲冑鏗鏘。“想要以假亂真,恐怕就必須做得天衣無縫。而想要指證一個東西為假,則只要抓住任何破綻刨根究底便可!蘇大人,不知道你可否保證,二皇子身上,任何疑點都沒有?”
“呃!”蘇逢吉被問得接連後退,一個字也回答不上來。
他原本身材就偏瘦小,與年青魁梧的韓重贇兩廂對照,更顯得陰沉猥瑣。那韓重贇卻絲毫不知道給長者留面子,又繼續向前逼了兩三步,如乳虎欺凌一隻野雞。直到將蘇逢吉的身體全都逼進了燭光稀薄的陰影裡,才忽然露齒一笑,轉身第五次向劉知遠行禮,“主公,末將還有一問,想請主公和諸位叔叔伯伯指點。”
“你說罷!”劉知遠抬了下胳膊,意興闌珊。剎那間,眼角額頭的皺紋被燭光照了個清清楚楚。
不服老不行,如果光陰倒退二十年,甚至十年,他劉知遠絕對不屑去投機取巧。而先前整整一個半月時間,他卻一門心思地想利用那個不知真假的二皇子去威懾群雄,從沒考慮過一旦陰謀敗露,自己將會面臨何等惡劣的局面。
“末將多謝主公!”韓重贇第六次拱手,脊背挺直,聲若洪鐘,“末將就不明白,主公為何偏偏要利用石家二皇子的身份去挾天子以令諸侯,而不是堂堂正正地領兵進入汴梁?想那大晉兩代帝王,前一個認賊作父,割讓燕雲十六州。後一個也是昏庸糊塗,任人唯親,導致外虜入寇,生靈塗炭。他們何曾施一恩與天下?天下百姓,又何嘗念過他石家一絲舊情?”
整個大殿,鴉雀無聲。雖然按道理,他們眼下還都算大晉國的文武。卻是誰也沒勇氣和臉皮,替大晉國的兩任皇帝據理力爭。石敬瑭和石重貴,前一個註定要遺臭萬年。而後一個,在所有亡國之君裡頭,昏庸程度恐怕也能排進前三。
“就算勉強還有個皇家正朔之名,也是個爛了大街的汙名。哪比得上漢王您,先是拒不投降,保全了我河東百姓不受胡虜凌虐之苦。後又果斷舉起義旗,帶領天下豪傑殊死搏殺,令契丹群醜顧此失彼,惶惶不可終日,進而自生退意。。。。。”空蕩蕩的大殿中,韓重贇的聲音繼續迴響。如洪鐘大呂,不停地敲打著人的心臟。
他很年青,比在場所有人都年青。年青得令人羨慕,令人覺得心中恐慌。而他的話,卻如同一灣灑滿了陽光的溪水,驅散了乾涸與黑暗,在所有人心裡,瞬間染出了融融綠意。“漢王光是這兩件大功德,就不知道甩了石家幾百條街。隨便拿出一條來,都足以令天下諸侯俯首稱臣,不敢仰視。主公又何必捨本逐末,非要那早已被萬民唾棄的石家大旗,舉上頭頂?退一萬步講,即便那人真的是二皇子,他們石家的餘威,就能夠幫助主公壓服群雄麼?況且主公眼下聲望如日中天,尚不敢自立為帝,堂堂正正地問鼎逐鹿。他年群雄和百姓漸漸忘了主公今朝“首舉義旗,驅逐契丹”之德,主公又憑著什麼取石家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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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君王 (四)
第六章 君王 (四)
靜!
大殿內忽然變得無比安靜。
韓重贇的話早已說完,餘音早已不再繞樑。大殿內,卻沒有任何人開口接茬兒。只剩下潮水般的燭光,層層疊疊,照出一張張忽明忽暗的面孔。
挾天子以令諸侯,乃是大夥先前所能想到的最佳方案。歷史上也有無數成功的先例在,全體河東文武,包括漢王劉知遠最為倚重的郭威,都未曾提出任何異議。
大夥習慣了師從古人,也習慣了利用權謀為河東爭取利益,打擊對手。誰也沒有嘗試跳出前人的巢臼之外,換一個角度來考慮問題。
而後生小子韓重贇,卻從一開始,便未曾進入前人的巢臼。
因此他才能看得更遠。
也更準確。
昔年曹孟德擁立獻帝做傀儡,卻終身不肯篡位。是因為兩漢四百年統治已經深入人心,他身側還先後有袁紹、劉備、孫權等人虎視眈眈。
昔年唐高祖李淵擁立楊侑為帝,是因為楊廣還好好地活在江都。大隋如百足之蟲死而未僵。
而大晉朝如今還剩下什麼?高祖石敬瑭靠認契丹大可汗耶律德光為乾爹,才換回了皇位,從登基的那一天起,就倍受世間豪傑鄙夷。
先帝石重貴行事莽撞,任人唯親,有功不賞,有過不罰。導致豪傑心冷,將士離德。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