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大廈是嗎,到了。”
沈長文看向車窗外的這座大樓,擎天大廈四個大紅的字正在夜幕中閃閃發亮。
“多少錢。”
“七十二元。
沈長文遞過去一張一百塊的整鈔。
“不好意思啊,沒零錢,有微信和支付寶嗎?”
沈長文擺擺手。
“那我去前面給您找一下……”
“不,我是說不用了,”沈長文道,“不用找了。”
“那多不好意思。”司機眼睛四處張望著,似乎想找一家開門的小店。
“我有急事。”沈長文擺擺手,說完就下車了。
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多,整條街道上都看不到幾個行人。
大廈的保安也在睡覺,沈長文走進去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還刻意放輕了腳步,似乎生怕吵醒保安似的。
這大廈應該有些年頭了,裡面的裝修看起來都有些老化泛黃,電梯運作時發出很不和諧的碰撞聲,當電梯門在他面前開啟的時候,沈長文突然就有了感慨:“老了……自己已經老了。”
電梯門在他面前合攏,這個封閉的小房間停在了原地,沈長文看著那些標識著樓層的按鈕,心裡突然再次有了猶豫。
他開啟了電梯門,卻沒有邁出腳步走出去。他已經不是二三十歲的小年輕了。古人說,五十而知天命,天命……天命就是,有些事情不管你喜不喜歡,你都得去做,有些角『色』既然已經開始扮演,就要一直演到整場戲落幕的時候。
沈長文按下了b2。
黑乎乎的停車場裡,只有稀疏的幾盞燈亮著,這些燈光把沈長文的身體拉出了一道道長長的陰影,他就沿著這陰影,一步一步的走向前方。
5號,6號,7號。
b1,b2。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小倉庫,無論是面積還是設施,都很不起眼。他抬起頭,看著頭頂上那個監控器,對著它點點頭。然後他就聽到一陣輕響,倉庫一邊的一道門開啟了。
沈長文走了進去。
房間裡,一輛全自動的叉車正在搬運物資,一整箱一整箱的,是『奶』粉和維生素。這些物資的賬目,沈長文都透過陳舍瞭解過了,也當然知道它們的目的,災民們普遍面臨營養不良的困境,這些都是用來救災的。
邊上擺著好幾張椅子,沈長文看著那輛叉車來回運了三趟,這才坐了下來。
搜救隊一直沒有說話。
這讓沈長文意識到一個細節,那就是在這之前,搜救隊所說的每一句話,似乎都是跟救援任務相關的。在任務之外,搜救隊從來不會參與不想關的話題。
從這一點上來看,它像機器。
這很正常,機器做事情,都是隻講過程,不管目的。
但是搜救隊這個機器,卻又有很多不同。
在多次和搜救隊討論方案的過程中,沈長文已經很清楚的瞭解了搜救隊的決策過程。不管是什麼方案,戰爭,奴役,欺騙……所有這些違反道德的行為,在搜救隊這裡都不是問題,它的所有選擇都有一個清晰的目的指向,那就是最後救援人數的多少。
從這一點上來看,它又像人,而且像一個卓越的政治領袖。
也許,它被“設計”出來,就是做這樣一個領袖。
“搜救隊……這是你的職業。”沈長文打破了沉默,“是你選擇的,還是被選擇的。”
“那教授,是你選擇,還是被選擇?”搜救隊用的是吳小清的聲音,但說話的語氣卻完全不是吳小清能模擬的。
“我隨時可以辭職,”沈長文笑笑,“你可以嗎?”
“我知道你的意思,教授。但這個問題的前提並不存在。如果整個地球在這個瞬間完全消失不見,那教授,你還會說你隨時可以辭職嗎?所有限制你,所有概括你行為的一切都消失了,但你還是繼續做你的原有的工作——僅僅是某種慣『性』,或者說,是你覺得,這是唯一有意義的事情,教授,僅此而已。”
沈長文笑的很僵硬:“如果地球都消失了……我恐怕沒你這麼堅強。”
“這只是生命形態的差別而已。如果我也被困在一個肉做的大腦中,所有的思維受到化學刺激的限制,我也不會比你更好,教授。我們都有自己的角『色』,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僅此而已,教授。你今天過來了,這意味著一切還如以前一樣繼續是嗎?”
沈長文苦笑:“在你眼裡,我的做法是不是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