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娘。這林府園子比起皇宮自然是小小一隅。但林府也有自己地禁地。”林哲抬了抬袖子抹了抹額上地汗。聲音不覺小了些:“娘娘地隨從眾多。這難免。還須娘娘……”
果然還是沉不住氣說了,我假意很不耐煩,厲聲道:“我雖從小未曾在林府長大,與爹爹孃親難免疏遠,可好歹也是姓了林。後來得蒙聖眷,封了蓮淑妃,這君臣自然有別。今次歸省,原也想為林家做些貢獻,豈不料…”說到此,我抬起衣袖抹淚。
“娘娘,是微臣老糊塗了才這樣說,請娘娘恕罪。”王哲在花臺邊跪倒,投在青石板上叩得脆響。
我跺了跺腳,急急地喊:“父親這是作甚?是要我羞愧而死麼?”
“微臣不敢。”他停住了叩頭,面色凝重。
我擺擺手,捧著心口,一言不發進了屋內,隨意躺在貴妃椅上,隨手撐了結界。
夏月凌摘了一支桃花插在花瓶裡,然後將我抱在懷中,輕聲問:“蓮兒,在想什麼?今日總是愛走神。”
我搖搖頭,將頭枕在他胸口,聞著他的清香,聽著他地心跳,淚不知不覺溢滿眶。如此良辰美景,卻終究有盡頭。怎能不讓我難過?
淚終將沒墜落,因夏月凌輕柔的密語像紅唇的芳醇,讓我有了微醺的醉意。他淡然地說等解了天商之咒,便陪我回我的家鄉。之前離、淨塵、坤也如是說過,卻從未有此番聽聞這般,心裡突然如無數黃葉亂墜得緊,手緊握著,竟滲出汗,微微顫抖。
明知他是冥神,是神界的戰神,必定要肩負起三界六道的安危,這等承諾比紙脆弱,自己的心還是禁不住一緊,無數感動悉數湧起。
深深地凝視他,他微眯的雙目裡盛滿醉人的柔波,笑容純淨溫暖。這還是那個弈棋天下地十八皇子嗎?那時的他,也是笑著,慵懶的笑意,卻是沒有溫度。今日的夏月凌卻完全像塊溫潤的古玉。這樣優秀的男子是我藍曉蓮的夫君?我不禁懷這是場夢,或許一醒來,我還在上海那小公寓地床上,懷裡抱的還是十五歲那年,外公買個我的毛絨大狗。
“月凌。”忍不住喊,卻又竭力壓低嗓音,怕太大聲,這夢便醒了。
“嗯,我在。”他的嗓音柔和,像醇美的音樂,低頭注視著我。神色專注的他,讓我忘記了呼吸。不禁伸手撫上他稜角分明的臉龐。
這不是夢吧?一想到夢,眼淚便難以自持,唰地湧出眶。即使這不是夢,可與夢境又有何區別?拿到這七虞神水之日,便是我與他永別之時。
看到我的淚,他慌了,手忙腳亂替我擦眼淚,問:“蓮兒,怎了?”
縱有千般哀怨,我又
他說?於是只得搖頭。
“可是月凌做得不夠好?”他焦急地問。
我搖頭,輕呵一句“傻瓜,是你太美好,美得讓我覺得現在像一場夢。”
他怔住了,看了我良久,才用如同夢幻的聲音說:“你可相信在我吻上你地唇之前,我早在夢境你吻了你千遍。”
我瞪著他,這種電影對白式的話,他居然也能說得出來。如果在現世,受了爆炸性的資訊洗禮,他的殺傷力還不知大到什麼程度了。
看到我的反應,他竟有些沮喪:“你竟不相信?”
我據實點頭,他自嘲一笑,幽嘆一聲,說:“別說你不信,我也不信。在冷宮的最後兩年,我一睡著便見著你,你穿著很奇怪的衣服,抱著很多地書,在青石板大街上跑,那大街有一堵爬滿常青藤的牆。你那是梳著兩個辮子,在街邊買捆成捆的白花,還帶著綠葉與晨露。我記得你總是對我微笑,露出好看地牙齒,你叫我‘峻’;對了,還有奇怪的神像,我們一同跪著,我不知為何說‘你贏了’,仿若我們在打一個很大地賭,然後,我在高高的階梯上第一次吻了你,後來還在很多奇怪地地方吻你……”
夏月凌神色甜蜜,我的心卻已擰成巨大地問號,繼而又拉直為驚歎號。他在冷宮的最後兩年正是我與夏康峻相識相戀地兩年。他所有的夢境竟是我與夏康峻一起地點滴。
“在冷宮裡最後一次夢到你,好傷心。你好像快要死了,我也快不行了。我抱著,從夢裡哭醒。其實不是那次哭醒,月凌怕早在睡夢中就是刀下亡魂了。”他唇角扯了扯,神情有些痛苦,“之後是你離魂而來,很奇怪,那時根本沒人指導我運用法力,可我一眼就知曉蕊珠姑姑不在了,而面前的是你。”他然一笑,像八月天裡的桂子花。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好半天才問:“你到底是夏康峻還是夏月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