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大家被這5盆餃子的壯觀嚇住了還是啟用了，每個人都表現出前所未有的亢奮和激情：擇菜洗菜，刮魚剁肉，有人還出去買來鞭炮，一眨眼的工夫，我在公司的洗手間裡用電飯煲做了12道年夜菜。五六個人（目前就剩我一個還在平安）圍著公司大廳的茶几興奮不已。

真的，從來沒這樣過過年！

大家使勁喝啤酒，足足喝了3箱半。守歲的夜裡，東北籍的L一個勁嘮叨東北人過年的風俗，四川籍的C孜孜不倦懷念著重慶火鍋，武漢籍的T深切感慨湖北人過年的故事，安徽籍的H只管給大家灌酒。說著說著話題就不約而同地集中到平安身上。湖北的Z充滿感情色彩地說：要是沒有平安，我們怎麼會在這裡呀？我們怎麼會認識？怎麼會聚在這裡過年？啊？你們說！

大家舉著酒杯，什麼都說不出來。

東北的L是領導，善於在各種場合做總結，說：平安啊，都是因為有了你，我們才五湖四海地相聚相識，都是因為你呀平安，我們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操起了保險這檔子事！為什麼要幹保險？我也不知道，但就是因為有了個平安，我就從東北老家跑來了……

我們就像在祈年殿上祭天一樣，向著天花板虔誠祝願。

L說完C說，C說完T說，藉著酒興越說越高興，越侃越激動，到最後有人竟忍不住淚流滿面，大家都眼珠子溼漉漉地望著天花板，說要把最美的祝福留在這個深夜，把對平安最虔誠的祝福留在這個夜晚。

於是，我們就像在天壇的祈年殿上祭天一樣，向著天花板虔誠祝願。每個人都站在公司大廳的中心位置上，默默禱告心中的願望——此時真是幸福的。這幸福來得容易，只需要一個單純的理由。而1989年的除夕，祝福平安，成為我們每個人的新年願望。

這無聲的沉默像一座大山，門外零星的鞭炮像山林裡的鳥語。我們這些南下的求職者，在傾訴了心聲之後，就一個個東倒西歪地睡在蛇口這間叫平安的大房子裡了，5盆餃子動也未動天就矇矇亮了。

早晨起來開啟平安保險公司的大門，門前的招商路上寂靜無聲。

我推醒幾個人，說一大早要放放鞭炮。於是我們就爬起來點燃了昨夜買來的一串紅鞭，在蛇口依然沉睡的早上，我們想轟醒這黎明的寂靜。

劈劈啪啪一陣亂響，跟著人仰馬翻地又吼又叫。然而鞭放完了，人瘋過了，寂靜依然回來。我們打賭，說誰最先發現門前走過一個人，誰就不用去洗碗。結果所有人守住大門瞪起眼睛去張望，整整20多分鐘，平安的大門前沒有走過一個行人。

第23章懵懵懂懂走進婚姻（1）

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跟這個男人在一起了，才知道自己原來是個極被動的人。人家一說愛你，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沒有那種激情跟衝動也跟著人家一路到底，一切美夢都在遇到這個說愛你的男人後煙消雲散。

J從老家回來時，臉上洋溢著幸福。

生活沒有虧待我，那個年過完之後我便被深深愛著。被愛是種得意，如果心裡還過得去，就是幸福了。J說這次回家他跟父母談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說他的父母知道了我，他說他想和我談下去，他說他喜歡我。

說這件事的時候我們又在碧濤看電影。我沒有馬上回答他。電影散場，我們還是老習慣沿著海上世界散步回去。他突然走到我面前，憋了很足的勁說：我……我愛你！

早春的蛇口，夜晚有些涼意。我穿著風衣，感覺有點冷。對這句天底下所有女孩子都期待，都追求，都百問不厭的一句話，我竟半天沒有反應。那個瞬間我想起還在曾城的女人，我不知道她怎麼樣了，她和J到底有什麼故事和經歷，她是不是被冤枉的，是不是還愛他……

但眼前J的決定對她來說肯定是個不幸，說不定她還在期待著與他團聚呢，或者說他那麼省吃儉用地每月去看她，用錢打發裡面的人，是不是表示他還想著她？畢竟有一次說到她在裡面的生活時，J掉了眼淚。我不認為那只是同情，一個男人僅僅為同情是不會落淚的，除非女人觸痛了他。那麼那個女人觸痛了他什麼呢？

J看我沒反應，就不再說話。他是個敏感之人，他知道我在想什麼。我也知道男人的決心不輕易下，一旦下定決心，另一個女人就算完了。我看著J，知道我逃不掉了。

J是那種懂得察言觀色的人，你不吭聲，他也絕對不多說一句。他的沉默讓我感覺到一股力量，無論你怎麼想，他都不動聲色，我行我素地履行著自己的諾言（假如他對那個女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