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第三百七十九章

陵尹竹看著走進房間的顏小萍，面露一絲驚訝，片刻唇角僵硬的抬了抬。

顏小萍開了床頭一盞小燈，慢慢坐到陵尹竹的身邊，看著兒子這兩天迅速消瘦的臉，不禁心疼的摸了摸。

“沒什麼的，有點睡不著，就起來坐坐。”陵尹竹說。

顏小萍將他眼下深深的黑眼圈印入眼底，心裡其實對於他幾乎夜夜失眠到天明的事情全部瞭然。

“媽媽也睡不著，你陪我聊聊吧。”

顏小萍最注重保養了，幾乎每天不到九點就要準時上床，一天不睡滿十小時是不起身的，現在這樣半夜三更的聊天絕對是美容大敵，陵尹竹怎麼會不知道她是為自己著想呢。

可是他也知道，母親平日總是睜眼閉眼不常管事，但當她問起了就是不接受推諉和矇騙安慰的答案的。

“聊什麼？”

顏小萍支著額，像是同齡的小姑娘般，“學校還開心嗎？”

“嗯，很好。”

“交到新朋友了吧。”

“算是吧，有兩個。”

“要是有人追你可以晚一兩天再拒絕。”

“……”

顏小萍看著語塞的陵尹竹哈哈的笑了起來，“喜歡的人既然不在身邊，所以難得有人喜歡你，也可以小小的感受一下嘛，又不是要接受什麼，只是滿足一下虛榮心，不讓知道就好了。”

陵尹竹腦海中忽的一張冷臉一閃，他很不想去抓住，但是嘴裡還是忍不住道，“被爸爸知道就慘了。”

顏小萍搖頭，“我想他的時間佔了九成，我抽出一成來讓自己開心下有什麼不好。”那些會追少婦的家夥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耍一耍也挺好玩的。

陵尹竹嘆氣，“沒人追我的。”

顏小萍一把攬過他，小小的身形力氣還真不小，“我家阿竹最好了，誰敢不喜歡。”

陵尹竹和顏小萍挨著靠著，感受著屬於親人的氛圍，冷凍僵硬的心漸漸有些回暖起來。

“媽媽……”

“嗯？”

“當初……你為什麼……？”

顏小萍抬起頭，靜靜看了一眼陵尹竹，半晌笑了起來。她知道阿竹一直想知道，但是他從來沒有開過口，今天，她終於等到他問了。

“嫁給……你爸爸？”顏小萍口中的爸爸自然不是陵尹牧，而是秦佑楓。

陵尹竹點點頭，細密的眼睫垂下，將眼下的陰影更襯的深了一圈。

“其實……，他本質是個很溫柔的人。”顏小萍回憶著，她嫁給秦佑楓的時候還很年輕，大學還沒有畢業，要問原因的話，當然是因為愛。

“也許境遇，也許時機，讓他最後向命運妥協了，可是彼時相愛，你只看得見一個人全然的好，那些未來的善變和不確定，一點也不重要的。”

“你不後悔嗎？”陵尹竹問。

顏小萍搖了搖頭，“阿竹，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愛情，是不能後悔的。那是兩個人的事情，錯與對，你都有一半的責任。一份愛情的延續，有太多太多的變數，可是當你回頭發現你並沒有全然的努力時，那樣的失去，才是讓人後悔的。”

陵尹竹怔怔的聽著。

“我想我可以感受的到，即便是你親生的母親，她也一樣不會後悔。”

“為什麼呢？”陵尹竹不明白，都已經是這樣的結局了，難道沒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比活下去更重要嗎？

“你不明白嗎？”顏小萍淡笑著回視，“你應該明白的。”

陵尹竹低下頭去，顏小萍順了順他頭頂翹起的發。

“阿竹，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活的再長有什麼用呢。生命的價值在於你得到了些什麼，感受了些什麼，不是你還有氣還活著，就是活得好了。”

“而每個人追求的過程，又決定了他得到的結果的價值。你問問自己，你愛上這個人，遇到這個人是不是有過後悔，那你就明白，這段感情是不是真的值得，哪怕付出了意想不到的代價……”

……

顏小萍離開很久了，陵尹竹卻還是一個人獨自在黑暗裡坐著。

自從秦笙死後，陵尹竹只要閉上眼睛，就會浮現那個空了胸腔的鳥兒的夢，有時候是被炸的鮮血淋漓，有時候是從萬米高空中直直墜落摔的屍骨無存。所以陵尹竹不敢闔眼，不敢入睡，那種感覺讓他恐懼，也讓他厭煩。

他也不敢接電話，他把鈴聲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