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是就要去不成了……前一刻他才扯著嗓子喊要做個逍遙王爺,後一刻便同手握兵權的定國公府勾結到了一塊,叫慶隆帝如何想?
他暫且還拿不準靖王的心思。若靖王得知此事後,仍有意於對方。該如何收場?
他知道靖王不是個色。欲燻心的糊塗鬼,可眼下這當口,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有可能改變局勢的走向,即便只有不到一成的可能,他也仍不敢冒險。
結果,身為靖王心腹的雲詹先生,生平第一次對主子說了謊。
他塞了錢給班主,讓戲班子即日離京,隨即回頭告訴了靖王,戲班已早早離京,不見其人。
靖王聞言,面上竟露出了兩分可惜跟悵然,看得雲詹先生心驚不已。
好在他們也急著離京,多花時間人力離京去追個“唱戲的”,並不合適。
這件事因為雲詹先生私下裡插了一手而不了了之,卻也就此成了他心裡一根拔不掉的刺。
他得了靖王的信任,卻荒廢了它。
有了心結的他,再無法用幕僚的身份留在靖王身邊。南下後,他並沒有呆得太久。
一別多年,有些事,他本以為自己早就已經忘了,不曾想卻還是記得這般清楚。
在平郊的田莊上初見燕淮時,他便有些狐疑起來。
第一眼望過去,恍惚間他還當自己是瞧見了少年時的靖王!
當他得知燕淮的生母是萬家的長女後,他心裡的那點懷疑就像是燎原之火,一發不可收拾。
難道當年,靖王跟大萬氏已然……
他無從得知其中細節,卻忍不住懷疑了又懷疑。
但始終也只是懷疑著罷了……
今兒個夜裡,他從雲歸鶴那突然得知謝姝寧跟燕淮的親事怕是要成,那些已深埋於心底的事便情不自禁地全冒了出來。
若那孩子真是靖王的骨血,他當年,該是犯了何等大錯?!
雲詹先生仰面躺在枕頭上,在暗夜裡長而沉地嘆了一聲。
******
翌日,宋氏發了話,要見燕淮商議大事。
因這樁婚事不同尋常,故而籌備起來,也不能同普通人家一概而論。
汪仁藉口要湊這趟惹惱,昨夜便賴在了這,歇在廂房裡。
今晨一早,他便起了身,喝著茶等燕淮上門。
然而行至半途的燕淮,卻在這時候收到了來自紀洌У南�ⅰ�
第401章 身份
燕淮跟紀洌Э傷閌竊諞豢槌ご蟮模��醞�⊥���裙��煌刖疲�瞪憊��桓鋈恕�
論理,乃是鐵打的交情。
然而天機營裡發生的事,都不是他們願意回首去想去看的。人這一生裡,總有些事,是不堪回首的。於是,京都一別後,他們便再沒有見過對方的面。但為了以防萬一,臨別之際,二人仍準備了廕庇的法子用以聯絡。
只這法子,多年來也不曾有人用過。
即便是覺得最孤獨無依的時候,燕淮也未動過要用它的念頭。
以他對七師兄的瞭解,若不是真到了非要聯絡他不可的時候,七師兄也一定不會輕易動用那個法子。
盛夏時分,烈日灼灼,樹梢上的葉子被火紅的日頭曬得懨懨的,蜷縮著耷拉下來。知了藏在其中,發出一聲又一聲悲愴的嘶鳴。
燕淮握著信,只覺上頭似乎猶自帶著江南朦朧的水汽。北地的大太陽直直照耀下來,將其照得乾燥而泛黃。薄薄的一張紙,在他掌心裡揉捏變形又舒展開來,那上頭的字跡,他認得,也絕不會認錯。
提筆寫下這封信的人,的確是那已同他多年未見的七師兄。
信的開頭,不過只是尋常問候。他絮絮叨叨地說了些自己的事,當年平安回家後接過了父親手中的大半基業,後又娶了溫柔嫻淑的妻子,得了一個大胖小子。
分明是七師兄的筆跡不假。可上頭說的這些事,燕淮委實沒有法子將它們擱到七師兄身上去想象。
比起他來,七師兄的目光向來放得更加長遠。胸腔裡跳動著的那顆紅心也更為有力,他有很多想要的東西,很多……
燕淮記憶中的那個人,絕不是個只圖繼承家業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男人。更何況,若他這一生只為了繼承家業而活,昔年又何必入天機營?除非,七師兄家的基業。十分與眾不同。
視線一行行掠過紙上句子,燕淮的眸色漸漸變得深濃。
七師兄既寫信於他。那勢必便是為了重逢,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