畔迴旋。
落雪聲,似乎也大了許多。
月白說完最後一遍,抱著自己的胳膊呢喃著豆豆衣裳穿得單薄,不知這會可冷得厲害。
見她如此。謝姝寧便忍不住想起了箴兒。
做過母親的人,才會明白這種心情。
若豆豆真的出了事,想必月白也就此被毀了。
謝姝寧很明白這一點,因而對此刻一行愈發看重,勢必要將鹿孔父子尋回來,勢必!
同樣的。她的身子一直都在靠鹿孔調理,一旦沒了鹿孔。她想要在短時間內找到一個比鹿孔的醫術更加高明的大夫,簡直難如登天,根本沒有任何可能。
可她思來想去,竟是連一點頭緒也無。
鹿孔跟豆豆會去了哪裡?
月白猜不到,她更猜不到。
最壞的打算,不過是二人遇到了麻煩,父子齊齊遇害了。
她這般想著。心頭一緊,漆黑的瞳仁猛地一縮。下意識不敢再去看月白的臉,只扭頭望向了圖蘭。
誰知圖蘭這個不著調的竟在這個當口睜著圓圓的一雙眼,悄悄問她:“小姐,會不會是鹿大夫自己帶著豆豆跑了?”
謝姝寧瞪她一眼,這話問的,叫人如何作答!
圖蘭倒是不怕她瞪,抱著那柄從吉祥手裡搶來的劍空出一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奴婢前些日子聽瀟湘館的小丫鬟們閒聊說起的,有人便是因為不喜歡媳婦,所以愣是偷偷帶著孩子一起跑了。”
她是真的不明白這些。
謝姝寧頭疼,突然間覺得自己在圖蘭的教育問題上,缺失太多,實該不讓她出門,跟著卓媽媽好好從頭到尾重新學上十天半個月的才是。
坐在另一邊的月白這時,卻帶著淚花笑了起來,幽幽道:“若真是圖蘭說的這樣,倒也好了。”
最起碼,這能說明,他們都還好好的活著。
但這,又如何可能……
謝姝寧心裡擔憂著的事,月白也早就便想到了。
馬車疾行著,車內的人沒了聲音,誰也不開口了。圖蘭自知說錯了話,抱著劍窩到了一旁,面色也漸漸凝重起來。
北城到東城,一路行去,路上只有寥寥幾人打著傘,披著蓑衣快步走著。
雪天的街道上,不同以往,冷清得叫人害怕。
一個個腳印落在了地上,可是薄薄的雪一片片落下來,很快就積聚成了厚厚的一層,那些腳印,就這樣被掩蓋了。
所有的髒汙,痕跡,都因為霜雪而消失。
這樣的日子裡,就算是想要殺個人,也是極容易的事。
謝姝寧微微咬住唇瓣,往下一用力,尖銳而突來的疼痛,叫她心神一凜,眼神也隨之冷冽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前行的速度終於慢了些下來,直至停下。冬至在外頭喚她:“小姐,到了。”
圖蘭推門掀簾,先下了馬車。
月白起身,仍不忘要來扶她一把。
謝姝寧未允,先催她下去了,自己方才穿著厚厚的狐裘,戴著風帽,半掩了臉也下了馬車。
前頭不遠處有條窄巷,巷子口便有家鋪子,上書五味齋幾個大字。
謝姝寧望著那幾個顯見才新刷過漆的字,悠悠然想起當年在於闐古城之外,駝隊裡偽裝了身份的燕淮跟他的七哥,說起的鋪子,便是這家。
他說他就住在附近,可他其實是南城成國公府的世子。
謊話……
這一次,五味齋的夥計,又是否真的對月白說了真話?
謝姝寧並不相信夥計說過的話。
何況,她甚至未能親耳聽過。如何能信。
思及此,她攏了攏身上的狐裘,袖手抱住暖洋洋的手爐,說了聲“走吧”,便開始朝著五味齋邁開了步子。
冬至停了馬車,亦跟了上去。
雖然圖蘭人高馬大,但是到底都是婦道人家,許多時候,不便行事。同樣。這也是謝姝寧為何將圖蘭帶出來,而不順道帶上比圖蘭聰明靈光許多的玉紫的關係。圖蘭是異族人,有些拘束的規矩,對並非西越人而言的圖蘭來說,根本不是規矩。
必要的時候,讓她動粗。也是極有可能的。
幾人悄無聲息地進了五味齋的大門。
因是雪天,就連一向生意興隆的五味齋裡,也是冷冷清清的。小夥計站在櫃檯後面,打著瞌睡,腦袋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顯見得快要冬眠了。
冬至率先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