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澤花嫂乞求地說:“就差一張了,麻煩你幫我找找吧。寶墩快不行了,這可是救命票啊!”
小白蠟說:“我沒騙你,那些郵票都廢了,你去別處找吧。”
澤花嫂訕訕地回家了。看著像攤泥一樣躺在炕上的寶墩,她的心一陣陣抽搐。她認定小白蠟手中有蓋著北京郵戳的郵票,她是不捨得給她,識文斷字的人喜歡把這樣的東西當個紀念物珍藏著。為了感化她,澤花嫂活了一塊麵,生起火來,烙了三張糖餅,晚飯時又去敲小白蠟的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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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西街魂兒(5)
糖餅還熱乎著,澤花嫂把它們放在飯桌上,眼淚汪汪地說:“我手裡有兩張,就差一張了。西街的住家我都問遍了,再沒有從關內來的郵票了,你幫幫我吧。”
小白蠟說:“我說了,那些郵票都不能使了,破了!”
澤花嫂失神地說:“我的寶墩要是招不回來魂兒,我也就沒魂兒了——”
小白蠟尖刻地說:“你們真夠愚昧的,孩子病了不去看醫生,去找巫婆!那個來喜家的除了會‘正法’蝨子,我看不出她有別的本事!”
澤花嫂說:“衛生所的大夫給看了,也說寶墩是驚著了,給開了藥,吃了也不大見好,這才想著招魂的。”
“那你就抱著孩子去北紅!縣醫院的醫生到底水平高些,可別在這兒給耽誤了。”小白蠟把糖餅塞回到澤花嫂手中,說:“我有糖尿病,你拿回去給寶墩吃吧。”
澤花嫂往回走時,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下來了。她想這個小白蠟真是自私,見死不救。她去了徐隊長家,把在小白蠟那裡兩次碰壁的事情說了。徐隊長氣得直罵:“雜種操的這個編戲文的,真不是個好物件啊!”徐隊長說,既然小白蠟打定主意不給郵票了,就另想辦法吧。她領著澤花嫂,走東家串西家,尋來一張來自瀋陽的郵票,徐隊長說:“瀋陽離山海關也不遠了,就算是關內的郵票吧!把來喜家的叫來,今晚就給寶墩叫魂兒!”
來喜家的手中掐著菸捲,扭扭搭搭地來了。澤花嫂給她沏了茶,還炒了瓜子。來喜家的一邊喝茶,一邊“咔咔”嗑著瓜子。她對徐隊長和澤花嫂說:“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這郵票有一張不對路,靈不靈驗可兩說著呢。要是招不回魂兒,你們可不要怪罪我。”
徐隊長說:“行了行了,幹你們這一行的也學會擺譜了!你只管好生叫魂兒,把寶墩治好了,我給你加八個工分!”
“那敢情好。”來喜家的呲著滿口的黃牙笑了。
招魂的法術通常要等到夜半時分才能施行,萬籟俱寂之時,捕捉遠遊的魂兒似乎更為拿手些。招魂時外人是不能在現場的,被招魂的人也一定要在睡夢中,他若醒著的話,真魂兒還是回不來的。
寶墩不用哄,他早早就睡了,這些天他只有一個睡的心思。月亮快到中天了,茶水淡了,瓜子也嗑光了,徐隊長打著呵欠回家了,澤花嫂和來喜家的開始做招魂的準備了。她們端了一盆清水放在院子裡,水中放著一面小圓鏡子。之後澤花嫂把火柴、三枚郵票和寶墩的一件衣服遞給了招魂婆,自己躺到寶墩身旁。
來喜家的吹滅了蠟燭,散開頭髮,開始招魂了。她先是圍繞著水盆轉了幾個圈兒,然後敞開屋門,提著寶墩的衣裳,在門檻上掄來掄去,召喚寶墩的魂兒:“寶墩啊,回來吧,月亮照著路,給你做著伴兒,願你腳下生著風,一夜走回來。你千萬不要混進惡人堆兒,不要受他們的哄騙。那裡的山中有妖怪,那裡的水中有毒蛇,那裡的饅頭沾人血,那裡的肉中埋著針。寶墩啊寶墩,快快回家吧。你的家在西街,西街上有你的娘,你的花你的草,你的碗你的筷,你的板凳你的枕頭。你要是不回來,你媽睜著眼,眼裡卻沒光;你要是不回來,煮餃子的開水打著響兒,你媽也聽不見。好寶墩,回來吧——”
招魂婆哼哼呀呀說完這套招魂嗑兒,放下舞動的衣裳,划著火柴,把那三張郵票在門檻前點燃,待它們化為灰燼後,將門關上,出了院子。她在離開前俯身看了看浸在水盆中的鏡子,不由得打了個寒戰,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第二天,寶墩能在院子中玩耍了。澤花嫂很高興,以為寶墩的魂兒給叫回來了。徐隊長嚷著要給招魂婆加工分的時候,她卻陰沉著臉說:“等兩天再說吧。那晚我在鏡子裡沒看見寶墩的魂兒,他的真魂走遠了,恐怕是回不來了——”
招魂後的第三天晚上,寶墩突然抽搐起來,手腳亂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