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還真個兒有些趣味。”
採纖撇了撇嘴道:“我卻沒覺出有趣味,這三姑娘心思陰沉沉的,又會說話,又會送禮,又會寫信,又會琢磨。聽奶奶的意思,孝國府的太太是中意二爺了,想把嫡出的四姑娘跟咱們家做親,這些天也送來些名貴的藥材,若如此,三姑娘一個死了姨娘的庶出閨女還使什麼手段?她再精明能鬥得過太太?這樣的人聽著就扎手,日後要是嫁給二爺,還指不定會怎麼樣呢,還是躲得遠些好。”
怡人道:“從她作詩就瞧出來了,‘傲世高情西風妒’,顯見就是不甘屈居人下的。她比四姑娘模樣好,也有見識,想掙出頭也在情理之中。”
採纖剛欲開口,怡人便拉了她一下,朝婉玉一努嘴,採纖見婉玉坐在床頭捧著茶碗出神,便不言聲了,二人垂手站在一旁。過了片刻,婉玉道:“去把墨研了,我寫帖子請孝國府兩個姑娘到咱們府上來,莊子上供的野味明日就該就到了,正好讓廚房收拾出來請客。”怡人和採纖一個去研磨,一個去理信箋,婉玉到案前寫帖子,暫且不表。
且說孝國府中,顧氏正跟幾個妯娌一處吃茶,忽聽有人報說楊府打發人來送帖子了,顧氏展開帖子一瞧,登時喜上眉梢,直走到內室,見明微正坐在床頭做針線,便上前笑道:“快瞧瞧,梅書達的妹妹寫了帖子來請你去她府上做客呢!我就說你天生帶人緣,討人歡喜,我才放了要跟梅家結親的口風,他們就有這個意思了。好孩子,你好生打扮打扮,箱子裡還有七八套衣裳沒上身呢,一會兒你穿給我瞧瞧。”
明微臉色發紅,道:“母親不去麼?”
顧氏道:“人家邀請的是同輩的小姊妹,我自然不能跟著去了,只是這信上還請了秀丫頭,她去也沒所謂的,你與她孰輕孰重,梅家還是分得清。梅書達父母都在金陵,這一遭他妹妹單請咱們家姑娘,就是要再相看相看。你到時候嘴甜著點,有些眼色,不光要禮數週全,更要讓人家覺出你乖順賢良,不該說的話一句都不要說,該說的一句都別落下。但也別太熱絡,咱們孝國府小姐的款兒不能丟。”
顧氏說一句,明微就垂著頭細細應一句,雙手絞著裙帶子,臉兒上紅撲撲的,顧氏眉開眼笑道:“你不是做了兩色針線麼?這回給梅書達的妹妹捎過去,就說是你特地做給她的。”
明微忙仰起臉道:“那是我給你做的呢!費了我半年的功夫。”
顧氏輕輕一戳明微腦門道:“傻丫頭,我不重要,人家才重要。瞧瞧,想不到我們小明微也成大姑娘了,一轉眼就要說婆家了。”
明微臉上愈發紅得厲害,扭捏了一下道:“梅家還不一定是這個意思呢。”
顧氏笑道:“一準兒是這個意思。你幾位舅母還在外頭,我先去,你好生在屋裡待著,要是冷了,讓丫頭們再給你添個火盆。”說完撩開簾子出去了。
明微有些愣愣的,她是顧氏的嫡親獨女,自幼嬌養,正是一派天真混沌,自見了梅書達,顧氏又把意思挑破,方才情竇初開,有了小兒女心思。她抱膝坐在床頭想了一回顧氏說的話,又想梅書達舉止談笑,不知怎的又想著自己穿大紅嫁衣的模樣,不由羞得用帕子蓋上眼睛,低聲說:“呸呸!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心裡卻漾出幾絲甘甜滋味。不在話下 '
且說秀微吃罷早飯,去陪她兩位嫂子閒話說笑了一回。回來時看見陳嬤嬤和清芷正坐在房裡說話,便走進來笑道:“你們兩個聊什麼呢?”
陳嬤嬤是褚姨娘身邊伺候多年的心腹老人兒,見秀微回來了,忙站起身道:“姑娘回來了。”緊接著又把眉頭一皺,沉著聲音說:“方才清芷跟我說了,姑娘這些時日給楊家的奶奶又是寫信,又是送東西,挑揀的還都是姨娘留下來,值些銀子的物件。姑娘這又何苦?太太是早已中意梅家了,若是梅家看不上四姑娘,那就更不能選姑娘了。姑娘又何苦跟太太爭持了去!”
秀微一面解開斗篷交予清芷,一面走到桌旁坐下,款款笑道:“外頭怪冷的,快給我倒一碗熱茶來,搪搪寒氣。”
陳嬤嬤幾步走到秀微身邊,竭力壓低了聲音,急得跺腳道:“我方才說的話姑娘聽進去沒有?姨娘攏共就留了那麼幾箱子東西,都是給姑娘做嫁妝的,你是個明白人,怎麼犯起糊塗來了?”
秀微伸手把茶接了,喝了一口,道:“我自有我的打算。再說,梅婉玉每次必有回禮,也都是極精巧貴重的,不是貪人便宜之輩。”
陳嬤嬤皺著眉道:“什麼打算?即便你跟她親如姐妹了又如何?她不過是梅家嫁出來的女兒,又不是主事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