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送過來。
顧輕舟停在與海相隔的欄杆前面,目光落在前方的海面上,身姿挺直,眸光深邃。
厲子茜站在他的一側,小心不安的觀察他的表情,難道,還在生氣?
她猶猶豫豫,忐忐忑忑,終於,還是說小聲的出口,“顧同學,對不起。”
顧輕舟聞聲看了過來,帶著一絲不解,“對不起什麼?”
“就是我剛剛……說了不太得體的話,很抱歉。”
厲子茜覺得過意不去,顧輕舟明顯不知道Abby的想法,Abby和他認識這麼久都沒用捅破自然有她的顧忌。當時她沒思慮周全,大喇喇的將別人的*獻寶似的說出去,真的很不當。
也許,沒有她多事,Abby還能和顧輕舟如同朋友一樣交往。也許,還能日久生情什麼的。
可現在,唯一的機會也被她給破壞掉了。
顧輕舟定定的直視她幾秒鐘,輕輕搖頭,“不怪你。而且,我還要多謝你的提醒。”
厲子茜還以為最後這一句話是諷刺她的,可仔細看顧輕舟認真的表情,又不像。
她問,“你不喜歡Abby嗎?”
“喜歡。”他頓了頓,說,“但不是愛情的喜歡。她對於來說,是很好的朋友。”
厲子茜心下了然,這個人對感情愚鈍,但不至於木訥。知道自己不會和對方有什麼未來,所以乾脆連一點希望都不給。
所以晚餐的刻意疏離和冷落,是一種善良。
他感謝的,應該是她的話及時提醒了他。
她不知道顧輕舟這麼說是不是為了減輕她的愧疚,但她心裡的確舒服了一些。
“我收養Lucky和Lulu冒了很大的風險,因為過敏,呼吸道產生問題,加上我又是過敏體質,病情很快達到了危重的地步。”顧輕舟將視線緩緩從她的臉上移到前方,瞳孔變得漆黑,將細微的情緒也小心的遮掩住,“教授得到夫人病危的訊息時,他還在醫院裡照顧我。雖然趕了回去,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沒來得及見他夫人最後一面。”
厲子茜震驚的看著他,陳述這一切的時候,他始終面無表情,就連聲音都聽不到一絲起伏。
可心裡,還是難受的吧?
“教授沒有因此怨過我,Abby也沒有。在這個國家,不,包括在中國,我的家人不多,愛我的人也不多,所以,我很珍惜他們。”
不知怎麼,聽到顧輕舟說起‘愛我的人也不多’時,她的心裡會湧出一種酸楚的感覺。
沒人愛的感覺,她從未體會過,從小到大,她都是家裡的掌上明珠,上面有四個哥哥,就她一個女生,不管是爸媽還是兄長,都格外照顧她,事事也讓著她。
而他,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只有一個人。
為了獨立,十六歲就搬出來自力更生,為了填飽肚子甚至學會了做飯。生病時沒有人照顧,就算病種能來醫院的,就只有學校的老師。
她想象不到這是什麼樣的生活,因為太可怕了。
“你這麼多年都是自己,就沒想過……要找一個伴嗎?”
至少,冷的時候可以抱在一起取暖,無聊的時候可以聊聊天。
顧輕舟點點頭,“想過。更確切的說,是幻想過。”
“幻想?”
他垂下眼鏡,月光灑在他的睫毛上,使眼瞼處形成兩排很深的陰影。他的唇角漸漸的勾起——
落寞。
這並不是她第一次從他身上感受到這種讓人極難承受的情緒。
他低低的聲音放得很輕,“我愛她,才會和她在一起。如果只是為了排遣寂寞……我不想害她變得和我一樣。”
變得和他一樣?怎樣?
厲子茜不忍心問。
忽然,顧輕舟看向她,眼睛很亮,笑著問,“要不要留下來看日出?”
厲子茜倏地睜大眼睛,現在?看一眼手錶,還不到九點!
她忙不迭的搖頭,“不要了,日出有什麼好看的。”
他猜到她的答案會是如此,沒有意外。不過之前沉悶的氣氛,倒是被他心血來潮的提議打破了。
…
回去的路上,他們仍是沿著熱鬧的街道前行。
兩邊是別具特色的小店,賣一些手工製品或者帶有地域風情的紀念品。
顧輕舟不知看到了什麼,突然對她說:“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說完,朝著某一家店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