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瑛正發著呆,忽地聽見一聲嬌軟的聲音:“六妹妹。”
言瑛往前一探。
雕欄玉樓上出現一襲水仙粉紗袍的身影,體態輕盈,婀娜多姿,再往上瞧,瞧見白玉似的一張臉,略施粉黛,紅紅的唇,雪似的肌膚,眉眼慵懶,正好與她四目相對。
言瑛咬住下嘴角。
她站在這,竟覺得自己像是個丫鬟。從前言婉雖然漂亮,但是哪裡能有這種氣勢。
言瑛抓住衣角。她今天來此,不是來喝茶也不是看言婉的,她習慣了直來直往,從不考慮他人感受,這時候揚起面孔,衝言婉道:“這院子是給未來主母住的,四姐,你不該住這裡。”
言婉斜倚在小樓上,“你現在是在指責兄長行為有失嗎?這院子,可是兄長讓我住的。”
言瑛噎住。
言婉不再搭理她,命綠玉端一杯新茶過去,綠玉走到言瑛跟前,按照言婉的示意,當著言瑛的面,將杯子摔破。是敬死人。
言瑛瞪大眼,望向言婉:“你什麼意思!竟敢讓個賤奴才羞辱我!”
言婉卻對綠玉說:“綠玉別害怕,我這個妹妹說話一向粗鄙,你先下去吧。”
言瑛顫著手,掃向周圍的婆子丫鬟:“你們,去將言婉給我逮下來。”
沒人動。
過去六姑娘有言夫人的寵愛,後宅無人敢忤逆她,這要是以前,她們說不定會聽從她的話,現在不一樣了,四姑娘可是獲得大人庇護的人。言府真正的主人是誰,大家心知肚明。
是以當言婉開口讓人將言瑛趕出去的時候,婆子們的動作格外麻利。
言瑛走後,綠玉從屋後冒出來,湊到言婉跟前,擔憂地問:“姑娘,只怕六姑娘會去找夫人告狀。”
美人不以為然,笑道:“無所謂,她想去和誰就和誰說。”
綠玉終是忌憚言瑛,她倒不要緊,就怕四姑娘會受委屈。四姑娘待她好得很,她不願意看見她被人作踐。
她的心思寫在臉上,言婉一看就懂。
美人輕挪步子,朝屋裡而去,“綠玉,你記著,以後在府裡,再無人能夠欺負我們主僕倆,你無需為我操心。”
綠玉點點頭:“明白。”
那邊,言瑛哭著去向言夫人訴苦,添油加醋,言夫人聽後,一言不發。
“娘,兄長為什麼突然對她好,我也想住那樣好的屋子。”
言夫人皺緊眉頭。
這些年,言喻之的淡漠冷情,她都看在眼裡,他忽然對家裡的妹妹上了心,確實奇怪。可不管怎樣,既然是他做的決定,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或許你哥哥只是一時興起,見她可憐,所以才賜了好地方給她住。你先別去惹她,待過陣子你哥哥忙起來,哪裡還想得起她是誰。到時候,孃親再幫你出今日的惡氣。”
言瑛眸子閃起亮光,“嗯。”
那之後一個月,言喻之果然忙得不可開交。就在大家以為言婉的好運與眷顧即將消失時,言喻之卻讓管家傳了言婉去書房。
他一個月都沒回過府,一回來,見的第一個人不是言夫人也不是旁人,而是言婉。
眾人譁然,心思各有不同,唯一的相同的,就是對言婉的羨慕。
想要獲得言喻之的青睞,難於上青天。可是言婉卻做到了。
“一切都準備好了。”管家輕聲回話,眼睛往上瞄。
屋子最上頭,四姑娘正安靜地坐在那,面上沒有半點畏懼的神情。
別人取血時,多多少少都會害怕,四姑娘卻不一樣,淡定自若,彷彿這樣的事已做過無數遍。更難得的是,她還主動伸出手腕,竟是在催促他動作快一點。
少女指了指屋裡,“我不想讓兄長受苦,喝了我的血,他就不會再痛了。”
管家內心感慨:真是個深明大義的好姑娘。
這次的取血,與前兩次不同,前兩次割破的是手指,這次割破的是其他地方。
鮮紅的血,白嫩的手,顏色映襯,格外觸目驚心。
管家取過那麼多次血,這次卻有些不忍下手,取血的時間比之前更長,為的就是讓她能舒適些。
取了半碗血,急匆匆送進內屋。
言喻之氣喘吁吁地喝下藥,一滴不剩,全都舔幹。
他這病怪得很。有時候來得毫無預兆,有時候卻能未卜先知。這次發作,他便有了預知,連忙趕回來。
可能是因為知道不用再喝苦藥的緣故,坐在屋子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