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濟城冷笑道:“送人棺材,咒人於死,也能算做好心麼?” 
麻衣老人搖頭嘆息道:“自古以來,參與此等爭殺之會的人,又有哪幾個是能活著回去的?那幾個不是曝屍荒山,等到屍身化作白骨,只怕還無人收殮,這次泰山之會居然有人好心,為你們送來棺材,你們的福氣已算不錯了” 
潘濟城怒道:“泰山之會,只是以武會友,怎可與昔日那些兇殺之會相比,你如此說法,豈非故聳視聽?” 
麻衣老人微笑道:“以武會友?故聳視聽?少年人,我且問你,你與別人動手時,幾曾存心手下留情?幾曾存心讓別人活著回去?”潘濟城呆了一呆,道:“這 
麻衣老人介面道:“你末存心手下留情,別人又何曾存心手下留情?上了泰山的人,又有誰能擔保自己能活著下山?唉!武林少年多愚傻,每將鮮血輕易灑”柺杖“得得”點地,蹣跚地走開了。 
群豪再次面面相覷,懼都為之默然。 
潘濟城怔了半晌,突然抬頭呼道:“老丈但請留步,不知老丈尊姓大名可否見告?”他已領悟了這老人語中深意,稱呼已不覺變得十分尊敬。 
但老人拄杖而行,卻未回頭,只是隨口作歌道:“飄泊江湖太落拓!自家姓名已忘卻” 
潘濟城放足追去,猛自呼道:“老丈要往哪裡去?” 
麻衣老人大笑道:“若問老夫何處去,月下弄影自婆娑”他走的似乎並不甚快,但潘濟城一時間競追他不著。 
突見一條人影斜地裡掠來,輕如煙霧,快若流星,斜斜抄向老人身前,似要攔住他的去路。 
但老人身子一轉,轉人道旁小林,白鬚、白髮,在枝葉掩映中,只飄了一飄,便已走得蹤影不見了。 
斜地裡掠來人影,急急掠向樹林,但身子在林外滴溜溜一轉,突然停下了,“逢林莫入”這句已在江湖中流傳多年的古老格言,此人當真是記得比誰都清楚,只因此人是從來不肯吃虧的。 
只見此人竟是個身材臃腫肥胖的老婦人,滿頭銀絲白髮,已禿落一半,身上也穿著麻布寬袍,袍子上的口袋少說也有十五、六個之多,手裡也拄著根柺杖,卻長達九尺,幾乎比她身子高出了一倍。 
閱歷稍豐的武林豪士,瞧見這老婦人,都不禁在暗中倒袖一口冷氣,暗歎自己今日真例黴,競遇著了她! 
潘濟城瞧見這老婦人,倒也認怎奈他早已趕了過去,要回頭已來不及了。 
他只得乾笑一聲,躬身道:“萬老夫人,你老人家好。” 
來的正是萬老夫人,她此刻身子雖已停下,卻仍在不住喘著氣。一面輕拍著胸口,一面嘆氣道:“好什麼!老了,不中用了,跑了幾步,就累得喘不過氣來倒是你看來紅光滿面,莫非發了財麼?” 
播濟城不敢答這碴兒,自管賠笑道:“老夫人俠駕已有多年末在江湖出現,小侄一向想念得很,不想老夫人身子依然康健如昔,委實令人高興。” 
萬老夫人一口咬破了個多汁的蜜挑,格格笑道:“你口中雖說想念我,心裡卻恨不得我永遠莫在江湖出現才好。你口中雖說高興,心裡卻必定暗歎倒黴:‘怎地這老不死多年末見,今日卻偏偏教我給遇見了?’年紀輕輕的,卻為何要在我老人家面前說這些騙人的話?” 
她這些話委實說在潘濟城心裡,但潘濟城自然是不敢承認的,寒糊混過去了,趕緊改變話題,試探著道:“你老人家想必是認得那位老丈了?否則必定不會追他。” 
萬老夫人道:“我雖不認得,卻知道他是誰。” 
潘濟城眼睛一亮,道:“你老人家能說出來麼?” 
萬老夫人道:“你可知道紫衣侯有個師兄,也就是六年前將方寶玉帶走的那個老人,方才那老頭子就是他。”潘濟城道:“周老爺子?”萬老夫人笑道:“好孩子,說得不錯,周方,我說的就是周方但鬼才知道這老狐狸的真名是否周方?” 
潘濟城輕嘆一聲,道:“你老人家昔日可曾見過周老爺子麼?” 
萬老夫人格格笑道:“我老人家還算交運,直到今日才見著他。” 
潘濟城嘆道:歌但六年之前,小便卻曾在黃鶴樓頭,見過周老爺子一面,周老爺子之音容笑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