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輕輕抬一箔,只要輕輕賜一腳—— 
方寶玉就得又滾下去。 
在這一剎那間,他的胸膛似已窒息,血液似已凝結,這雙腳只要踢過來,他委實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 
但這雙腳卻只是站在那裡,動也不動。 
寶玉伏在地上,更是不敢動一動,他甚至不敢抬頭來瞧這人一眼,瞧瞧他究竟是誰?究竟是何容貌? 
他只知道這人是穿衣服的。 
這是他人宮之後,所瞧見的第一個穿著衣服的人,也是他所瞧見的第一個男人,此人的身份豈非更令人奇怪。 
只聽一個沉重的語聲緩緩道:“你居然能到達這裡,也算不易,但你卻要知道,這裡距離水宮中摳雖已近,但剩下的這一段路,卻更艱辛,你千萬不可大意。” 
寶玉更是奇怪,只因他已聽出這沉重的語聲中,非但全無惡意,反而充滿關切,正像是長輩對子弟的叮嚀。 
這又是為了什麼?這究競是什麼人? 
他想問,但沒有問,他並非不敢問,只要他知道自己縱然問了,這人也萬萬不會說出來的。只聽這人接著又道:“你年紀輕輕,有些毅力,也算難能可貴,只要你抱定決心,你吃的苦就不會是白吃的。” 
這非但是叮嚀,簡直已是鼓勵。 
寶玉越來越驚疑,但口中只是說道:“多謝。” 
那語聲默然半晌,忽又道:“現在,你還能站得起來麼?” 
寶玉道:“能。” 
那人道:“既能站起,為何還不站起來往前走?” 
寶玉道:“是” 
他此刻已確定此人並無傷他之意,當下翻身而起,卻見此人不知何時已翻過身子,緩步向前走去。 
他腳步緩慢而凝重,雙手似乎抱在前胸。 
寶玉忍不住道:“閣下為何不讓小可拜見尊顏?” 
那人道:“你不必瞧我的臉,你只要瞧著我的劍。” 
“劍”字出口,肩頭突然微微一動。 
這一動之輕微,幾乎是目力難以覺察,任何人都不會在意,但方寶玉心頭卻突然吃了一驚! 
“扭轉乾坤殺手劍!” 
肩頭一動,劍光立即飛出,如驚虹、如匹練,正是昔日那“無情公子”蔣笑民所施出的海南劍派的殺手! 
扭轉乾坤殺手劍! 
這一劍出手比蔣笑民更快,部位比蔣笑民更刁,落點比蔣笑民更準,寶玉若非昔日便已領教過這一劍的津妙,若非早已有了警覺,此刻縱不致死在這一劍之下,也休想再站著往前走了。 
劍光方自那人脅下飛出,寶玉身形己退開兩尺,他委實已盡全力,他也算準這一劍最多能觸及他衣衫,卻萬萬傷不著他皮肉,哪知劍光在他胸前半尺外便已停住了,這一劍出手雖比蔣笑民更快,更刁,更淮,但劍下部留了三分情意——劍下是否留情,寶玉自然是瞧得出的。他長長喘了口氣,道:“多謝。” 
那人劍光緩緩垂下,緩緩道:“你是否早巳見過這一著了?” 
寶玉道:“是。” 
那人冷冷道:“你若非早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