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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弘曆和弘晝他們哥兒仨了。弘晝一死,四哥身邊就更是荒涼。此時見那個管家哭不像哭,嚎又不像嚎的樣子,他怒火上升地喝斥一聲:“王保兒你這殺才,瞧你這樣子,像是給主子守喪的嗎?別嚎了!告訴我,你們五爺是幾時歿的?報告了內務府和宗人府沒有?具本奏上去了嗎?”允祉心細,他走到跟前一看,這個王保兒孝帽子反戴著,兩根飄帶垂在額頭前,臉頰上橫一道豎一道塗著墨跡,活像是個戲臺上跳大神的無常。他心中懷疑,正要訓斥,就聽這王保兒自己先就開言了:“爺們不要生氣,也不要難過。這是我家貝勒爺的鈞旨,他既不讓發喪,也不準上奏。剛才我們爺還說呢,就在家裡辦事,讓家人們都熱鬧一下就算完。”什麼,什麼?剛才還說話呢?這三位簡直越聽越糊塗了。弘時大喊一聲:“住口!你這個王八蛋,和爺耍的什麼花槍?弘晝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你不好好回稟,爺揭了你的皮!”回頭又喊了一聲,“來人,鞭子侍候!”王保兒這才磕頭如搗蒜地說:“三爺,您老別生氣,剛才是奴才沒把話說清楚。我家貝勒爺並沒有真死,他還結實著呢!他說,這叫'活祭奠'!”王保兒說著,大概是想到裡面那熱鬧的場面,竟忍不住了笑了出來。

允祿罵了一句:“真是荒唐透頂!”便跟著允祉他們並肩向裡面走去,後面跟著看熱鬧的人更多了。弘時吩咐自己帶來的親兵說:“去,把這個衚衕給我封了,裡面的閒雜人等也一概都趕了出去。”說話間,他們這一行人已經來到弘晝的府門前。只見府外到處都擺滿了靈幡,還有那些個紙人、紙馬、紙轎、金庫、銀庫、錢庫。幾百面白紗帳幔在微風中漫天飄蕩,上千條金鉑銀錠隨風作響,還真像有那麼回子事似的。門洞裡就更是鬧鬨得厲害了:幾十個吹鼓手圍著兩張八仙桌,桌上酒菜、湯餅齊全,嗩吶笙簧聒耳欲聾,吹的卻是《小寡婦上墳》。弘時眼尖,一眼就看見一個二品官員,雙手抱著簡板,正在“啪啪!啪!啪啪啪!”地隨著樂聲敲打,也滿認真的在前仰後合,隨著節拍動作。弘時可真氣急了,他衝上前去,一把奪過簡板,喝斥道:“你不是軍機處的章京羅鑄康嗎?一個朝廷命官,卻來幫著作這種事情,羞也不羞?呸!”他照著羅鑄康的臉上就啐了一口。

羅鑄康正在手舞足蹈,被弘時來了這麼一下子,他竟然好大半天都沒有愣怔過來。等他定下神來,瞧見是三王爺、十六王爺和弘時阿哥來了,這才跪了下來說:“三爺,我是鑲藍旗下的包衣奴才,五爺是我的正主子,他叫我來為他侍候喪事,奴才敢不來嗎?三爺您瞧這幫吹鼓手們,也都不是平常的人,他們裡頭最小的也是七品官哪!我們都是五爺的奴才嘛。”允祉聽了這話倒笑起來了:“好好好,你沒有錯,該怎麼吹打,你們還照舊幹吧!皇上叫整頓旗務,其中就有一條是'端正名份'嘛。”一邊說著,他們攜手進了院子。嚯!這裡就更鬧騰得不成樣子了。四面白幛環擁下,從南道隔開,東邊是大覺寺的和尚,在喧鬧的鑼鼓聲中雙手合十念著《大悲咒》;西邊是白雲觀的道士,也正在笙歌齊鳴地作法,另外還有百餘十人,是府裡的家丁,他們一個個披麻帶孝,載歌載舞,五音不全在唱著《龜雖壽》。走過一層層的幛幔便是正廳了。五貝勒弘晝雖有妻妾十幾個,也早已有了兒子,但在這裡跪著行禮的卻只有大兒子永壁一人,別的都在兩廊下跪著。正中階下襬滿了各種法器,嫋嫋香菸籠罩下,案頭是堆積如山的供品,還有幾個女人唱歌般地嚎哭。允祉他們從大街上剛進到這家不像家,廟不像廟的地方,全部鬧蒙了。仔細地看了又看,瞧了再瞧,這才看見“死者”弘晝穿了一身簇新的朝服,正端坐在桌子後面。他對今日突然來訪的伯伯、叔叔、哥哥們看都不看一眼,卻只顧了撿起供桌上那好吃的東西來,在大快朵頤呢!

弘時可真是氣壞了,他一步跨上前去,大叫一聲:“止樂!”回頭又上來一把扯住弘晝罵道,“老五,你竟越來越胡鬧了!上次你就這樣鬧過一次,聖祖看你當時年紀還小,只是笑了一笑,沒有追究,可想不到你還是這樣地不知道上進。如果這事讓皇阿瑪知道,你還想活不想了?”這種場合,允祉和允祿身份有關,是不大好出面說話的,於是就只能聽到弘時的大聲喝斥:“你看看,這還是我們大清國的貝勒府嗎?這是廟會!你把這些個牛鬼蛇神們全都弄到府裡來了!老五,你給我統統打了出去!”全身心都沉浸在哀樂和祭奠那無窮歡樂中弘晝,被他的哥子又鬧又訓斥地一攪和,好像突然從夢遊中驚醒了似的,從“死人”的座位上走了下來。他嘻皮笑臉地說:“三哥,你怎麼那麼大的火,難道你不知道氣大傷身的道理嗎?有事要好好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