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危受命
1944年3月的一天,中國的“陪都”重慶。
蔣介石一大早就來到了辦公室,站到一張大比例的軍用地圖前,仔細端詳著中國的西南邊陲與緬甸接壤的雲南省西部。他的目光在怒江兩岸的保山、騰衝一帶久久地流連,思緒像怒江的江水一樣奔騰不已。
與盟軍在東南亞、太平洋以及整個歐洲大舉反攻的形勢相比,中國戰場的戰局卻絲毫不容樂觀。日軍於1944年春季發動的大規模攻勢仍然沒有停止,到處是刺眼的太陽旗和濃濃的戰火硝煙,中國的國土仍在繼續淪喪,人民大眾仍然陷於水深火熱之中。作為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同盟國中國戰區的最高統帥,他急需以一場大勝來提升國軍和國民計程車氣,也在世界政治舞臺上塑造他自己的高大形象。因此,他打算採取避實就虛的戰法,集中兵力,在騰衝地區發動一場大規模進攻,徹底消滅固守在雲南邊境的日軍,以便與緬甸北部的抗日戰場連成一片。而要取得這次戰鬥的勝利,就必須選派一名能征善戰且在軍界享有很高威望的將領來掛帥。選來選去,目前唯一賦閒在家的國民黨高階將領中,只有衛立煌一人。
想起衛立煌,蔣介石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因為這個衛立煌對於蔣介石來說,形同一根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讓他傷透了腦筋。衛立煌,安徽合肥人,字俊如,又名輝姍。出身貧寒之家,早年追隨孫中山參加革命,從孫中山衛隊的一名貼身衛士,經過半生戎馬征戰,憑著赫赫戰功,一步步升到二級陸軍上將,成為國民黨的“五虎上將”之一,的確應該算是一個“奇蹟”。但是,又因為他身上既無“黃袍”(黃埔軍校畢業),頭上又無“綠帽”(中央陸軍大學畢業),不屬於蔣介石的嫡系,只是一個雜牌軍的將領,因此處處遭到中央軍的排擠,與何應欽與陳誠矛盾很深,於是便和共產黨秘密往來,並從延安要來一名機要秘書留在身邊。1937年忻口會戰,他和共產黨精誠合作,被八路軍總司令朱德譽為“民族英雄”,令蔣介石大為光火。後來藉故讓他在家裡坐了兩年的“冷板凳”。現在,手中實在找不出第二個人來代替他,只好重新起用,但蔣介石又不想讓他過於得意,於是決定任命他為中國遠征軍的代總司令。這一個“代”字很有學問,既起到了警示作用,讓他明白如果幹得不好,隨時可能被免職;又有激勵作用,如果幹得好,隨時可能去掉這個“代”字,可謂“一舉兩得”。
蔣介石正為自己的這一著“妙棋”得意,門外突然傳來一聲響亮的“報告”聲。他知道,一定是衛立煌到了,只好收回思緒,低沉而威嚴地應了聲“進來。”
門開了,衛立煌一身戎裝,走了進來。
蔣介石緩緩地轉過身,在見到衛立煌的一瞬間,迅速將一臉的嚴肅換作一絲微笑,故作親切地招呼道:“俊如,你來了,快過來。”
衛立煌跨前幾步,腳跟一碰,向蔣介石敬了個標準的軍禮,應聲答道:“立煌奉命趕到,請委座訓示。”
蔣介石上前與衛立煌握了下手,徑直把他拉到軍用地圖前,用手指點著“騰衝”的圖示說:“俊如,你看,這裡是高黎貢山,集中了日軍第56師團主力3萬多人。它的左側是松山、龍陵,只有日軍的一個守備隊,大約1000多人。因此,我打算派一個軍佯攻松山、龍陵,而讓20集團軍主攻騰衝,由11集團軍擔任增援,務必消滅日軍56師團主力,迅速開啟局面。”
衛立煌朗聲應道:“請委座放心,卑職一定全力以赴,儘快拿下騰衝,以不負委座栽培。”
蔣介石輕拍了一下衛立煌的左肩,說:“好了,我已簽署了命令,委任你為中國遠征軍代總司令,你去準備一下,即刻走馬上任。”
衛立煌腳跟一碰,打了個敬禮,答道:“是!”然後,一個向後轉,走出了蔣介石的辦公室。 。。
上任伊始
衛立煌接到委任狀以後,立即乘坐軍用飛機,由重慶飛到了中國遠征軍司令長官部所在地——楚雄。早已在機場迎接他的是遠征軍下屬第11集團軍總司令宋希濂和第20集團軍總司令霍揆彰。這兩人同是黃埔一期畢業生,都是蔣介石的嫡系,但性格卻截然不同。宋希濂雖春風得意,威風凜凜,但卻為人隨和,時常冒出幾句幽默的言辭。而霍揆彰卻總是板著個臉,目光中隱隱露出一股殺氣。與他們兩人同時到機場迎接衛立煌的還有配合中國遠征軍作戰的美軍野戰司令部的多恩准將。
衛立煌一下飛機,宋希濂就搶先一步迎上前去,向衛立煌行了個軍禮,熱情地說道:“總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