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千羽抿嘴淺笑,半點也不著惱,“我是妖又如何?只要心中有道,就算身而為妖亦可得道;若心中有魔,即使身而為神亦是魔。我從前總是想不通,為何我叛出族了,就不人不妖?修仙也是不成的了……可我現在想通了,只要心中無愧,不做惡事,是人、是妖、還是神仙都沒什麼要緊。”寧淺舟聽得暗暗叫苦,聽千羽的口氣竟真像個出家人,哦……不,出家的妖。無論妖也好人也好,出家總是不行的。若當真六根清淨了卻塵緣,那豈不是朋友都沒得做?“呃……千羽,你真的做了道士?你……你跟當今聖上。那個……”他吞吞吐吐地模樣只惹得千羽偏頭斜睨過來,“你要說便說。 這般不清不楚的……你莫非聽信了坊間傳言?它們說我和長生有苟且?寧淺舟,我今日才知你是這種人。”千羽的語氣並不太重,神情也並不憤怒,卻讓寧淺舟忍不住額前出汗,連聲否認。“沒有沒有!我只是想知道你與當今皇上是怎麼相識地,以你的性子,絕不會愛慕什麼榮華富貴,應是另有機緣才會留在朝中輔佐他。”寧千羽沉吟片刻,輕輕點頭,“嗯,我與他早已相識……我在人間遊蕩多年,他卻已輪迴了許多世,每一世都受盡苦楚。當初是我害了他。也應該是我替他改命,因此尋了機會讓他投胎於一個本應夭折地皇子之身。”寧淺舟不由得“啊”了一聲,心中更是酸得發苦。聽千羽口氣,與那皇帝竟是好幾世的糾纏。難道是那人昔年追求千羽而不得。又損了性命,千羽才為之大大感動。以身相許……他狠狠搖了搖自己的頭,不許自己再想下去,只換個話題幽幽嘆息道:“千羽,你莫要怪我提起舊事……我只是想不通,當初你陪在我身邊之時,我為何會認不出你?其實只要與你深談一場,我定會認出你的性情,那時你我相處甚久,還數次同床共枕,竟一次這般交心的傾談也未曾有過。”千羽聽到他口中“同床共枕”四個字時,不自覺微微偏過了頭,寧淺舟清楚看到對方玉似地側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他心中一蕩,總覺得對方心中仍然有著自己,即使並非如此,身子總也還向著自己。他咬了咬牙,大著膽子刻意湊近對方,手也搭在對方肩上,嘴唇貼著對方的耳朵低低喚道:“千羽……你還記得從前的那些事麼?我心中從來沒忘記過……”y千羽似是被他低沉的聲音所迷惑,慢慢轉過頭看著他的眼睛,面上也露出略帶迷茫的神色來。寧淺舟看得神思不屬,伸手輕輕抱住了千羽的腰,嘴唇從對方耳後逐步移向面頰,又輕呵著熱氣緩緩移向對方豐潤的雙唇。可惜好景不長,一陣冷風驀地吹了過來,寧千羽身子一震,立刻用力推開了他。眼見一絲惱意閃過千羽微紅地臉,寧淺舟兀自不肯放開雙臂,只想緊緊抓住眼前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將懷中之人從此擁住不放。寧千羽輕輕掙動了幾下都不得脫身,冷下臉來低喝道:“放手!你定力太過不堅,近期都莫要再來見我!”寧淺舟心中難過,手臂緊緊箍住對方,雙眼一眨也不眨,直直盯住千羽的臉,“你當真對那些日子半點也不眷戀?你不是凡人,愛得深也放得下,我卻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一輩子也忘不了舊情!你如此超脫,舊時情人也可做君子之交,我卻是時時想著抱你、親你,想要與你鴛夢重溫!”寧千羽聽著他這番無禮言語,面色更是紅透,氣得話也說不暢了,“你……你簡直下流之至!你若再不放手,我便施法傷你!”寧淺舟心中更傷,竟瞪大眼耍起無賴道:“是!我下流!人間男子個個下流,你那個長生也是一樣!他為你死了幾回?讓你這般感動委身於他?我也能為你而死,你只管打死我好了!我若有躲避便不是男人!”寧千羽勃然大怒,一巴掌打在他臉上,“放手!放手!你竟真是這種凡俗膚淺之人!我當初瞎了眼才會與你結契!”寧淺舟慘然大笑,又把自己另一邊臉湊了過去,“你只管打!反正什麼都是我錯!你與我結契之時難道不知我只是凡人?你昔日心中所愛地也不是我,而是那個溫文爾雅的斯文書生罷!你我彼此彼此,你卻恨我怨我,還這般懲罰我數百年!可笑我賤得緊,還寧願你恨我怨我,也好過如今說什麼君子之交!”寧千羽怒得胸口不住起伏、氣息也十分急促,臉上終於露出一層淡淡地戾氣,抬手一掌拍在他胸前,“滾開!”寧淺舟登時整個人倒在地上,口中鮮血湧出,仍然勉力抬頭激怒對方,“好……好……你乾脆殺了我罷!我負過你、傷過你,我娶了別地女子,令你多年痛苦!來把我殺了,我便再不欠你,到下一世也好理直氣壯的去尋到你、纏著你!”寧千羽氣得再次抬掌,身後卻有一人猛然伸手抓住他手臂,口中高聲勸道:“主人息怒!你向來心緒恬淡,今日怎能為了這個凡人大動肝火!若再造殺孽,你又要自己難過許久!”寧千羽這才如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