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微微發顫,嘴唇掀動幾下卻欲言又止,過了片刻才閉上雙眼低聲道:“我困了……先睡一會。” 裂帛程亦亭雖知季晨心中對舊事很有些迷惘,但總想著喚起對方的記憶便能將難題迎刃而解,因此不管季晨如何不願意聽,他都裝著傻視如不見,只要季晨心情尚好之時,他便抓住機會旁敲側擊。兩人在那客棧同住一晚後就退了房,程亦亭特意帶著高季晨去買了兩匹駿馬。高季晨很是奇怪,問他為何不用馬車,程亦亭只道兩人過去都甚愛騎馬,也都擅於騎術。高季晨立時沉下了臉,卻也未曾與他爭吵,只緊抿著下唇轉身上馬。誰知那馬兒脾性甚烈,高季晨又委實記不得馴馬之法,一人一馬糾纏片刻,馬兒竟揚起後蹄將之狠狠踢開。程亦亭早已上馬,回頭一瞄才被嚇得下馬奔來,扶起高季晨心疼不已地問道:“季晨,你沒事吧?不如我們換騎可好?”高季晨用力推開他的攙扶,望向他的眼中似要噴出火來,“你明知我不會騎馬,也不扶我上去!”程亦亭甚感冤枉,一邊扶著他跨上自己所騎的那匹馬,一邊小聲辯解道:“你昔日騎術遠勝於我,我哪裡知曉……”說至此處,他終於語聲一頓,隨即閉口,抬眼偷瞄高季晨此刻的面色。高季晨也正狠狠瞪著他,口中低聲罵道:“你就只想著昔日昔日……我到底算什麼?我根本不是你的那個季晨!我不會騎馬、不會吟詩、只會無理取鬧是不是?”程亦亭連忙賠笑哄道:“莫氣、莫氣……呵呵,昔日你便是這個火爆性子。”高季晨更是勃然大怒,趁著身在馬上,抬起一腳踢在程亦亭腰間,用力雖不甚重卻也絕對不輕。“混賬!說了不要再提,你偏要提個不停!”程亦亭撫腰而叫,面上笑意未收、痛意已顯。看起來十分滑稽,高季晨又忍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哈哈……算了,上馬走吧!”高季晨的性子便是這一點最為可愛,火來得快去得也快,雖然記不得過往舊事,這生來的本性卻是半點也沒有變。程亦亭想著想著便嘴角含笑。眼睛一刻也離不開身前馬上之人。兩人自城郊馬市直接離開那個繁華小鎮,一路上雖然疲累倒也快活得緊。道路兩旁樹木眾多、入眼皆是濃濃綠意,眼界開闊之餘更覺天地極大,自由自在。程亦亭對於兩人到底要去哪裡也沒個確切的主意,只有先走回頭路,去找到千羽那日現身之地碰碰運氣。若實在找不到千羽,他再帶著季晨千山萬水去尋找仙人相助罷了。高季晨也並不甚關心兩人的去處,只要眼下時時能與程亦亭一起便覺快樂歡喜。連著好幾日未曾吸食陽氣,他雖也覺得飢餓困頓。但只要想著莫要再連累亦亭,便能強自壓下那種邪惡地慾望。他心中深深知曉,亦亭十分在意自己謀害人命之事。若自己再犯事端,亦亭定會大大的傷心。比起身體裡想要吸食陽氣的渴求。更難以忍受地是腦中那些陰暗痛楚的呻吟。只要一靜下來想事,他整顆頭便有如千斤之重。他總會妒忌那個曾經地自己。即使明知如此很是荒謬,但每每看著亦亭說起昔日的季晨時那一臉甜蜜笑容,他都感覺不到那個人正是如今的自己。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懷疑,他在亦亭眼中不過是個影子,亦亭透過他的臉懷念著一個他並不熟悉地人,那個陌生的少年才是亦亭捨命相愛的伴侶。只是,這些如毒蛇般可怕的念頭每每被他強壓下去,與亦亭多處的時間一日多過一日,他便一日比一日更舍不下亦亭。若是質問亦亭的次數太多,惹得對方心煩起來,乾脆承認了只拿他做個替身,他就再也沒有理由待在亦亭身邊了。他心中一直忐忑不安,面上一會兒開心大笑、一會兒悶悶不樂,自己都深覺厭煩可惡。程亦亭卻仍是待他好到極處,簡直百依百順,說的做的都只有關心體貼,看不出半分作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