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邪惡再美麗的夢,都會有徹底醒來的那一天。而且正因為自己可悲的使用了欺騙的手段,才在一生走到盡頭時都無法確定對方對自己到底有沒有真過,欺騙的行為只能換來被愛的假象,被揭穿時也會輸得更慘。他心情苦澀的回憶著曼山最初的臉,卻驚恐的發現自己已經想不起來。那張曾經以美麗妖異吸引住他的臉,已經在記憶裡變得模糊不清。他記得的只有對方滿臉的傷疤,還有那頭長及腰部的白髮。甚至是那個最隱秘的部位,也有著醜陋的疤痕。回想起那樣的曼山,他心裡不再有激烈的愛恨,只有深深的憐惜與疼痛。在千羽所施的幻術裡,自己看到了前幾世的自己,那個熟悉但又有幾分陌生的自己,到底是瘋狂的執迷還是真的愛著曼山?許長生茫然搖搖自己的腦袋,提腳上前幾步推開虛掩的大門,慢慢走進那間木屋。屋裡很亂,東西扔得到處都是,充分說明屋子現在的主人心情不太好。他裡裡外外觀察了一圈,發現到處都髒得快要踩不下腳,曼山從前很愛乾淨的,現在卻這麼邋遢……可能是自己害的吧。“解鈴還須繫鈴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的等待也十分無聊,於是他開始動手收拾。他幾乎把屋子裡的每樣東西都摸了摸,這些都是曼山用過或者正在用的,既然曼山還沒有回來,自己放肆一點應該沒關係,就算被抓個正著,也只是幫忙收拾家務,算不上什麼大罪吧。這麼想著的他找到了一點隱秘而邪惡的快樂,嘴角邊不自覺露出狡黠的笑容。然而,一個冰冷到僵硬的聲音把他嚇得身體一跳。“你是寧千羽還是他?”曾經覺得醜陋又恐怖的臉此刻看起來只有順眼,許長生近乎獻媚的笑著挺胸上前:“是我!哦,我是他!”站在門口的顧曼山皺眉瞪他,身形極快的來到他面前,伸手就給他一記結實的巴掌:“啪!”“啊——好痛!”許長生猝不及防,當即撫臉痛呼。他雖然不反對曼山打也,可這也太快太用力了,連個預告都不給。“嗯,是你!”顧曼山露出個勉強能算得上是微笑的表情來,轉瞬又冷下臉狠狠抓住他的胳膊:“你不是逃了嗎?還回來做什麼?你不怕我折磨你、殺了你?”“呃……曼山,你先放開我,我慢慢跟你說,我保證我不會再跑了!”顧曼山面色大變,竟一把推開了他:“你叫我曼山?你……你記起來了?我明明……”這次換許長生大惑不解了,撓著頭走近曼山,希望能穩定對方激烈的情緒:“你別激動!我是想起來了,你之前不是希望我想起你嗎?我現在什麼都想起來了,你怎麼又不高興了?對,是你封了我的前世記憶,千羽告訴過我,你剛才自己也那麼說了,到底為什麼呢?曼山,我想知道答案。”顧曼山的臉色很奇怪,似乎有點發紅,眼神也移開去,聲音卻仍然冷得透骨:“為什麼?哼,我要你忘記前世,安心做我的奴隸,別再胡思亂想,對我有所企圖。我還要日日夜夜的折磨你,關你一輩子!好報復你上一世對我做的孽!”許長生還是不太明白:“那你之前只是試探我?看看我有沒有想起你而已了?曼山,你根本不用做這些,你若要殺我,我照樣閉著眼睛讓你殺。”顧曼山眼神複雜地瞪著他,語氣似乎有些猶豫,“你……你為何如此?不,我是說,你只因心中對我有愧,才又許我這一世性命來陪?我要你的命幹什麼!我只要……只要你活著受我的折磨!”許長生只好苦笑:“好吧好吧,反正是我害你搞成這樣的,你怎麼報復我都應該。曼山,現代醫學很昌明,你不如去做個整容手術吧,雖然不一定整得跟你以前一樣,最起碼可以十之八九。”他這句話一說,顧曼山更是眼睛都發紅了,又一個耳光用力打在他臉上:“混賬!你這是嫌我醜了,你連前一世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