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之首卻懵然不知,懇請皇上降罪!”她面上是一片悽然,語氣卻幽怨之極,連坐在床邊的顧曼山也聽得出來,這個女子與許長生之間大有關聯。顧曼山的臉色也變了,沉下聲音追問許長生:“長生,她們到底是誰?都是你的妃子麼?”許長生還想裝蒜,太后也逼了過來:“皇兒,你出了這麼大的事,竟半點風聲也不露。行刺皇上可是凌遲滅族之罪,總不能不明不白的遮掩過去。”許長生心中一跳,只得勉強坐起身來,藏在被褥下的手極快伸出,將顧曼山的手拖進被中緊緊捏住不放,臉上卻微笑看向太后,“母后……朕重傷在身,不便久談,你們不如先回宮去吧。等過得幾日,朕自會親自處理此事,也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說完此言,他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子:“皇后,這三年來都是朕對不起你,你何罪之有?先安心回宮去吧,朕養好了傷再去親自向你賠罪。”他說得語氣誠懇,目光直直凝視皇后之面,這受盡委屈的女子在太后之前得了他這番低首認錯,心中登時好受些了,只是不知為何,眼中淚水流得更多,“是,皇上。臣妾這便回宮恭候聖駕,但願皇上……皇上金口玉言,臣妾拜退。”她差點說出了“皇上莫要騙我”,臨到嘴邊才改成那句隱晦的暗語,身為一國皇后,竟連心底最真的話也不能順暢說出。她最後看了一眼那個面色蒼白卻表情溫柔的男子,心中帶著一點希望走了出去。見許長生確實胸前帶傷、神情委頓,太后也不便多說什麼,只輕輕點頭道:“好,你安心靜養吧。皇兒,凡事三思而行,莫忘了你畢竟是一個皇帝。”目送太后離去的背影,顧曼山轉頭狠狠瞪著許長生:“她叫你皇兒,那便是你的母親?她很好……那個女子也很好看,她是你的妃子?我看她很恨你,但又捨不得罵你,哼!你這個負心之徒,光會騙人!”許長生被他罵得愧意大起,自己確是對不住這後宮中的每一個女子,難得曼山心思單純善良,竟為了別的女子痛罵自己,而忘了那個女子正是自身情敵。“曼山……我後宮中有一位皇后,就是剛才那位女子,呃……還有四個妃子,她們都是朝中重臣之女。她們五人入宮以來,我從未與她們同寢,因為我心中只有你一個。”顧曼山半信半疑的道:“你說真的麼?我才不信!世間大多人都是三妻四妾,你是皇帝,宮裡更不知有多少女子等著你……哼,怪不得我從前氣得自殘肢體,恨不得把自己殺了!”許長生一陣心驚肉跳,苦笑著掩住他的嘴:“再莫說這個‘死’字,你上次便險些嚇……我。曼山,我對不住你,也對不住那幾個女子,你能原諒我麼?就算不肯也不要緊,我只要你別離開我……你可以罵我、打我、恨我,甚至是親手殺……”顧曼山扭頭掙脫他捂在自己唇上的手,皺著眉頭打斷他:“你不是說不許再提那個字嗎?你自己又提!”“罪過罪過……是我不對!”許長生輕輕拍打自己的嘴,伸出雙臂擁住顧曼山:“曼山,皇后之所以恨我,正是因為我冷落她整整三年,從未去過她的宮中。我如今有心撫慰後宮,但又對她們全然無意,你說我應當怎麼做?”顧曼山呆呆地想了一會,眼眶逐漸發紅,聲音中終是帶上哽咽,只強忍著不肯流下淚來,“你叫我說什麼?高高興興的勸你陪她們睡覺麼?我……我反正是不願!你愛怎樣便怎樣罷了,只要不讓我親眼看見!”許長生看著這倔強偏激的少年終於委曲求全,心中只餘難過而無半分欣喜。再強硬的心只要染上情愛二字,都會變得軟弱,把對方逼到這一步的自己實在太過卑鄙。若自己真的做出左擁右抱之舉,那這數百年的執著又算什麼?非但是辜負了曼山,甚至辜負了自己。就算往日的許長生已經幾世為人,內裡魂魄卻不可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