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團長陷入沉默,古寺的燭光也只剩殘焰在閃爍了。
覃天恕在姑媽家去留兩難,日高三尺,還在疲憊地酣睡。田櫻獨自起床,梳洗完畢,看見他疲憊的睡態,又去幫他掖好被角。回身看見他的一個小揹包,忍不住去幫他收拾。她從揹包裡撿出髒衣服,又從中摸出一把手槍和冉么姑送的匕首。她看著這些兇器憂心忡忡,氣憤地拿到門前石階上,找來一把斧頭想要砸碎。她舉起斧頭猶豫了一番,又扔下斧頭,把武器收了回去。開始收撿自己的衣物行裝打包,淚水盈盈,她覺得已經無法挽救這個男人了。
她決心離他而去,走到門口,又回到床前最後看看他,她的淚水滴落在他臉上。他被淚水驚醒,動了一下,她急忙悄悄帶上行囊輕輕開門出去。他悄悄睜眼看見了她出門的背影,他看出了她的不辭而別,不忍阻攔,閉眼,淚水滾出眼縫,他內心在猶豫煎熬。
她不敢回頭,低頭疾走,踏上田埂小路,快要轉彎時還是忍不住想回頭看看那間小屋。她回眸時突然發現他穿著睡衣,虛弱地在寒風中抱著門框注視她的背影淚流滿面。她頓時發現這個男人如此愛她,卻又如此矛盾地希望她離開,她立刻崩潰了。她再也無法邁開雙腿,一下子蹲在地上抱頭痛哭起來。她的哭聲絕望而淒厲。他依舊站在門前默默垂淚,他沒有勇氣去把她拉回來。
父親的戰爭 第十二章(5)
她哭了很久,實在不忍就此別去,又回來坐在院子裡六神無主地望著遠方,她的行囊依然在腳邊。他小心翼翼地為她端來一杯茶,放在一邊的凳子上。他看見丟在桌子上的刀槍,明白了她的去意何在;他收起刀槍,過來坐在她旁邊,也默默無言。她傷感地說天恕,我們的緣分已盡了嗎?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低頭不語。她低語說抱歉,我真的想走了。他看著自己的指甲說小櫻,你走吧。她的淚水又奪眶而出,抽泣道我開始明白,我的存在毫無意義,我無法改變你,甚至一點都無法影響你的決定,我在這裡是完全多餘的,甚至是你的障礙和負擔。他有些委屈,說你走吧,但你不能這樣說。
她頓時來氣斥責道,我這樣說錯了嗎?我千里萬里陪你回來,就是怕你一意孤行,想要分擔你的苦難。可是你什麼都不跟我說,一個人憋著扛著,你心中現在只有仇恨,再也沒有愛了。你完全不管不顧,恣意妄為,你何曾為我考慮一分。他無言以對,只能嘆氣說我,我,哎,是我對不住你。你別說了,我心裡都知道,我沒有辦法,許多事情不由我的意志,跟你也說不明白。我還是先送你走吧,也許我還能活著回來找你。
她質問你為什麼不能跟我一起走呢?你想做的事情你也都做了,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的?我們已經來了這麼久,你單獨出去了無數次,我都無法阻攔,也不曾追問,我還是你的女人嗎?他辯解在等媽媽,她說可是媽媽卻無數次催促我們走,你在這裡她比我更擔心,她不想讓你再為這個家殉葬了,你理解老人的心思嗎?他語塞發怒道,她催我們走,我就真的扔下她走嗎?她已經奄奄一息了,我要麼把她帶走,要麼也要為她送葬,我是唯一的兒子,我救不了父親,難道我還要扔下母親嗎?我還要怎麼跟你說你才理解?
她掩面抽泣,她實在無可辯駁了。這個可憐的孝子,她怎能深責。
關勇波早就說服覃地瓜做了他的眼線。覃地瓜終於打聽到覃天恕四姐的家,便立即來報告了他。他想私下找到覃天恕,決定秘密地去獨自探訪。走了好久,覃地瓜指著前面一座山說,那個河邊小屋就是。他說你在外邊等,有人來就吹個口哨。然後獨自走到門前叩門。覃四姐開門問您是?找誰啊?他說四姐,我是天恕的同學,最好的朋友,我叫關勇波,原來去過你孃家的,還記得嗎?
四姐回憶,你是那個那個,啊,好像經常聽天恕說起過,啊,來進屋坐。他隨之進屋到客廳,真誠地說四姐,我現在在文沙場人民政府工作,是剛分配回來的,聽說伯母病了,趕來看看,以前天恕對我幫助很多,也想看看你們有什麼困難沒有?你們家的事兒,我都聽說了。很抱歉,我沒趕上,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我瞭解天恕的個性,現在和他也失去了聯絡。四姐,我有急事想盡快見到他,我是來幫他的,你能幫我找到他嗎?你就說我是關勇波,急於見他,他就會明白的。
四姐一聽他在政府工作,疑惑地說,家裡的事兒,我們這些嫁出去的女兒,想管也管不了。天恕遠在天邊,我們也不希望他回來,我只好把母親接過來治病,他如果哪天回了,我一定把你的話轉達到。真是感謝你還有這份誠心,多不容易啊,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