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算什麼東西,他甚至不敢應我的邀,憑什麼跟我相比?”他紅著眼睛,粗聲喝著。
徐慧也氣紅了臉,怒道:“別太自大了,無論人品才氣,你根本沒有一點能夠跟他相比的。”
鄭世美怒發如狂。
人群中的鄭果也是一臉的焦急,這拍馬屁排到馬蹄上,若不能給鄭世美挽回顏面,恐怕要偷雞不成蝕把米了。他左右尋思,意外見徐慧氣紅了俏臉,不免一呆,暗思鄭世美將矛頭指向杜荷,並沒有為難徐慧啊,看那神情,豈難道?
他心思一動,低笑道:“徐姑娘如此為杜荷辯護,難道你們有什麼特別的關係?”他是一個小人,小人最擅長的便是指東說西,顛倒是非。他並沒有說是什麼關係,也沒有說特別的話,但人的思想往往控制不住的往歪處去想。
鄭果這麼一說,四周看戲的人都對徐慧投以了異樣的眼光。
徐慧一個黃花大閨女讓人如此懷疑,氣得淚珠都浮上了眼眶。
便在這時,河面上傳來了低沉的吟唱。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低沉的吟唱在渭水上空迴盪,深沉的音調,磁性的聲音,在述說著一段悽美的卻又真摯、細膩、純潔、堅貞的愛情的故事:手藝精巧絕倫織女,在王母的逼迫之下,只能倚靠閃亮的星星傳遞著他們的離愁別恨。他們相隔萬里,無法見面,但相逢的美好一刻,卻抵得上人間千遍萬遍的相會……
牛郎織女相會的情意,就象悠悠無聲的流水,是那樣的溫柔纏綿。但是藉以相會的鵲橋,轉瞬間又成了和愛人分別的歸路,一夕佳期如夢幻一般倏然而逝,才相見又分離,怎不叫人寸斷肝腸……
回顧佳期幽會,疑真疑假,似夢似幻,及至鵲橋言別,戀戀之情,已至於極。就在這時,一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急轉直下,道破了愛情的真諦:愛情要經得起長久分離的考驗,只要能彼此真誠相愛,即使終年天各一方,也比朝夕相伴的庸俗情趣可貴得多。
一首短暫的詞,悠悠的故事,將牛郎織女從分別的悲苦,到相見的喜悅,由相見的喜悅,轉入離別的不捨,最後以畫龍點睛的愛情真諦結尾,將優美的形象、深沉的情感結合起來,起伏躍宕地謳歌了人間美好的愛情。
在這船上待著的沒有一個庸俗之輩,詩句也不算是深奧難懂,只要細心體會,即能明白。
一時之間,船舫上的人都痴了。
“是誰?是誰在吟詩?”
所有的人腦中都有這個念頭。
他們不約而同的往船外眺望。
不遠處,一艘小小的扁舟,漸漸遠去。扁舟上一位俊朗少年正興致高昂的搖著槳,在他附近一位擁有著天仙姿容的女子,正伸手戲水,笑吟吟的將河中水潑向搖槳的男子。
“是杜荷跟長樂公主,那首詩,是杜大人做的。”人群中傳出了一陣低呼。
杜荷與長樂都是長安風雲人物,識得他們的人不在少數,已經有人將他們認出來了。
其他不認識的一聽的杜荷,也不覺得意外。
杜荷的才華,在長安年輕一輩中,已經是公認的第一,無可比擬,無人不服。只有鄭世美這類外來人,才會不自量的找他挑戰。
鄭世美此刻的眼中傲慢不在,剩下的的只是頹廢。
他是詩作的確實不錯,然而與杜荷的一比,卻是天囊之別,那是天與地的差距。
撐船遠去的正是杜荷,杜荷帶著長樂遊湖,打算在上游觀看萬盞河燈順流而下的景象,至於李泰橫船河心的霸道,他並不以為意。他就不信李泰有本事將整個河道都佔了去。
當他驅使小舟路過李泰船舫的時候,正好聽到了鄭世美打算以七夕為題,吟詩助興。
長樂也是一個才女,對於詩賦略有涉獵,有心聽一聽應景的詩句。
杜荷閒著無事,也應了長樂的要求,在一旁停泊。
魏王船舫規模極大,杜荷租借的扁舟卻是極小,也無人知道他們的存在。
杜荷、長樂想不到事情會牽扯上身。
最初杜荷並不打算如何,鄭世美愛怎麼說就怎麼說,一個人難道還要跟一隻耀武揚威的螞蟻計較不成?
但事情牽扯到徐慧身上,杜荷便不能不聞不問了,怎麼說這徐慧都是他的朋友,又是在為他出頭的情況下,受到的欺負,無論如何都不能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