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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畫是在檀度庵畫的,其中一幅便是在蓊鬱芭蕉苔色下,她枕石而臥,姿態懶怠瀟灑,此等美人美景,如何能放過?是以子春取了紙筆,永遠地記下了這一瞬。

薛紛紛看後還點評了句:“勉強畫了我七八分顏色。”

子春哭笑不得。

這會兒她卻是連哭都哭不出了,未出閣姑娘的畫像,哪能隨便給人看到?

薛紛紛也有些擔憂的,但轉念一想那裡是尼姑庵,會有誰去呢?再說她的東西都歸置整齊,輕易不會有人看見,想來應該不會有事吧?

便安慰子春道:“那地方偏僻,不會有人過去的。”

子春不肯信,還在兀自自責,一旁鶯時看不過眼,正欲勸說,便聽車外傳來談話聲。

聽聲音還有幾分熟悉。

“是六少爺!”子春低呼了聲,剛說完就被人瞪了一眼。

薛紛紛早就聽出來了是誰,身子往壁上一靠,權當沒聽見,閉目養神。四個丫頭面面相覷,不明白狀況。

按理說小姐應該同六少爺關係最好才是,先前在檀度庵時,唯有六少爺常來看望,幾乎沒隔三兩日便要來一趟。小姐彼時十分歡喜他來,兩人雖然差了五歲,但湊在一塊話題卻說不完,命人備好茶水在院外芭蕉樹下一聊便是一日。

只從上個月開始,小姐對六少爺的態度急遽變化,能躲便躲,躲不過就愛答不理地,像現在這樣。

聽外面的談話,六少爺似乎已經送了十幾里路,小姐怎的一點反應也沒有?

兩人難道是鬧了矛盾不成?

薛紛紛扛不住四人幽怨目光,看了左手邊季夏一眼,“你去叫他別送了。”

季夏癟癟嘴,“小姐,您不同六少爺說兩句話嗎?”

這幫丫頭,給點顏色就蹬鼻子上臉。薛紛紛端正臉色,不容置喙,“何時輪到你教我如何做了?”

這是當真生氣了,季夏不敢不從,只好打簾到馬車外。見一棗紅色駿馬隨在婚車後方,上面坐著個面如冠玉的公子,見她出來,疾走兩步迎了上來。

薛紛紛刻意忽略外頭談話,拿後蓋頭堵了耳朵,認真睡起覺來。

馬車悠悠前行,路途不甚平坦,顛了幾回把她脾氣顛出來了,將身下放的金銀絲大迎枕摔在車廂,衝著外面道:“叫你回去你就回去!”

外面二人肯定聽見了她的動靜,靜了片刻季夏灰溜溜地進來,不敢看她。

薛紛紛也不問,喘了兩口氣才平靜下來。

“六少爺走了。”季夏小聲道。

薛紛紛看也不看她,“哦。”

走了正好,不走還送到哪裡去?永安城嗎?

*

走了十六日終於到達永安城,薛紛紛渾身骨頭架子都要散了。在上一個驛站重新裝點完畢,貼花鈿戴金簪,翟冠上一對金鳳,口銜珍珠挑牌。穿藏紅鸞鳳雲肩通袖五彩膝瀾圓領袍,團花霞帔下垂金銀墜角,紅蓋頭又重新罩在眼前。

將軍府迎親雖不是第一次,但也是頭等大事。是以府邸道路兩旁早已站滿了人,熙攘熱鬧,加上鳴炮動樂的聲音,大老遠便知道在辦喜事。

平南王疼女兒,嫁妝足足準備了百八十抬,真真稱的上是十里紅妝。

彩輿在將軍府前停下,一個俊俏貌美的姑娘掀起轎簾,將她攙扶下轎。似乎只一瞬間的工夫,儐相上前贊禮,薛紛紛面前將將映入一雙皂皮靴,尚未來得及細想這人是誰,便被賓客爭相推到了對方懷裡。

胸膛寬闊,手臂有力,薛紛紛似乎才到他胸口位置。

倒不似小姐妹說的那般虎背熊腰,只是……這體型還是不容小覷。

新郎穿大紅綴麒麟圓領袍,肩披紅色綢緞,身姿頎長,寬肩闊背,硬朗面容不怒自威。

如若今天不是大喜日子,恐怕沒人敢這般嬉鬧。

南方人本就骨骼纖細,薛紛紛就是其一。而傅容常年在外征戰,東奔西走,自然養成一身健碩體格。兩人站在一起,簡直是標準版的美女野獸。

薛紛紛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好嘛,看來這個就是她日後夫君了。

隔著紅蓋頭看不清對方模樣,薛紛紛被扶穩身子,但見對方不著痕跡地退開半步,將紅綢遞到她手上,牽著往喜堂去了。

第2章 鹹甜豆花

堂屋門外貼一副大紅喜聯,屋內懸方形彩燈,四面分別繪鸞鳳和鳴,觀音送子等圖案。香案上供奉著天地諸神和祖先神座,喜堂兩側和壁柱上均掛著親友賀送的楹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