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橘子皮,手更是乾枯得不成樣子。他的呼吸像是老舊的風箱,如果閉上眼睛,會以為亭裡躺著一頭垂死的野獸。
“我不服,我不服啊!!”暴雨疏狂,他的聲音像是鏽蝕的風琴,“為什麼你淡淡一個註定,我就什麼都不能改變啊?為什麼?!”
他在問誰,秦菜不知道。當四目相對,很長時間的靜默,只有暴雨敲打著舊亭臺,雨水漫過落葉草木。
“我命已不久,唯有一事放心不下。”亭子裡,老爺子像個洩了氣的皮球一下靠在圓桌前,他的聲音透過雨聲,疲倦卻分外清晰,“我要你告訴我子矜的將來。”
秦菜面色恭敬:“敢問老爺子,如果大小姐幸福如何?不幸福,又如何?”
老爺子一陣喘息,他的白髮被隨風溢入的雨水打溼,沾在圓桌上,老態盡顯:“說!!”
秦菜垂下眼瞼:“二爺是大小姐最好的歸宿。”
話落,老爺子的喘息聲就漸漸小了下去,他喃喃道:“那就好我一直害怕我做錯了她能幸福就好。”
風雨漸收,一陣風掠過竹林,其聲颯颯。
老爺子抬起溝壑橫生的臉,低聲道:“這幾天,你陪她去別的地方住幾天吧那一天我不希望她在我身邊。”
秦菜恭恭敬敬地應聲:“是。”
她轉身走出去,踏著一路泥濘。他不願自己最心愛的女兒在自己身邊,只因不願她親眼看見己身的衰老。不願她親身經歷那種別離。
從秩序到人間,他也曾一路矛盾,一路質疑。他的艱辛與仿偟會一併沉澱如同他一路承受的痛苦,再沒有人會懂。可是最後他所守護的人會變成什麼樣子?
自己明明可以看見,可是感動呢?憐憫呢?
沒有,心裡竟然安寧如初,像是風過竹林,連雀鳥也不曾驚起。
之後,秦菜陪著二夫人去了夏威夷的一所私人別墅。二夫人身體開始有所好轉,這幾天已經可以由她扶著走幾步。那條叫小朝的狗依舊蠻橫,咬傷了好幾個下人。
11月12號下午六點左右,二夫人正由下人攙扶著行走,小朝在沙灘上拼命奔跑。那種歡樂感染了她,她迎著晚霞,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而那時候,秦菜在接電話,那邊陸少淮只簡單說了一句話:“老爺子去了。”
秦菜淡淡地答了一個字:“嗯。”
二夫人在海邊休養了半個月。
11月25號,二夫人正在院子裡澆花。一個自稱是老爺子的貼身侍從的男人突然找了來。這個侍從連秦菜也沒見過,看來應該是老爺子的心腹了。
他高約四尺,胖得像個酒罈子。這時候穿著一身黑,如果不是表情還算是正常,秦菜只怕是將他當成鬼了。
而二夫人一看見他,臉上的笑容就全沒了。手裡的噴壺沒有拿穩,砰然落地,水花四濺。
“他沒了?”她的聲音居然帶著顫音,酒罈子卻從鼻子裡嗯了一聲,面無表情。
秦菜以為這位大小姐會哭,會嚎,會崩潰。可最後她只是淡淡地道:“那我們回去吧。”
原來她也早知道,無聲的別離,雙方都不用到場。假裝不悲傷,假裝兩相忘。
老爺子過世了,陸少淮終於如願以償。人間的新首領,就此誕生。
老爺子的喪事對於人間來說本該是件大事,但是在秩序虎視眈眈的情況下,陸少淮最終選擇秘密發喪。老爺子的陵墓也成謎。
陸少淮對二夫人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體貼。老爺子死後,二夫人的脾氣更壞,陸少淮一直包容遷就,全無半分不耐。
而秦菜只是對一點好奇——那個酒罈子到底是誰?
這段時間真的太忙,秦菜也顧不上這個酒罈子。
第二天,秦菜接到一個簡訊,即使是為老爺子守靈,她也悄悄溜出了靈堂。開車一個半小時,她到了家茶園。裡面白河已經等待許久——也只有他能一個簡訊讓秦菜在這種時候趕路一個半小時來喝茶了吧?
白河這次點了一壺龍井,秦菜不用他問就說了:“師公死了,人間的首腦已經換成了他的二弟子陸少淮。”
白河搖頭:“師父並不是想打探這個,你如今已和秩序沒有瓜葛,就不要再把這些訊息隨意透露了。”
秦菜狡狤地轉了轉眼珠:“這些訊息哪還用我說,我就不信秩序還不知道。”
白河無奈地笑了一聲,又正色道:“這次找你出來,主要還是為了你師公愛女的事。菜菜,你師公的事或許你不知道,以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