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
吳家從一開始的不在意,到現在專門派出一個掌櫃的來盯這邊的海貨生意,其中的轉變顯而易見,這可不是權字帶來的,而是利字帶來的變化。
“姐夫,姐夫,你在嗎?”孔文平時並不住在章家,但顯然這對姐夫妻弟的關係十分密切,他到了章家也跟在自家似得大吼大叫,直接就往章元敬的書房裡頭鑽,等看見章元敬一邊看信一邊笑得眉開眼笑的樣子,忍不住說道,“姐夫,你還樂呵呢,那姓孟的又彈劾你了。”
章元敬卻並不是很在意的樣子,他慢慢放下手中的信,伸手給孔文倒了一杯茶,笑著問道:“怎麼,你也得到訊息了?”
孔文一口氣喝完了一杯茶,以實際行動證明了牛飲兩個字怎麼寫,一邊還說道:“這麼大的事兒,整個連海估計都知道了,你說這個姓孟的是不是有病啊!”
“自從你來了連海,這三天兩頭的彈劾你,前兩年說你用度奢侈,不顧百姓疾苦倒也罷了,如今連海的百姓眼看著過上好日子了,他倒是好,居然彈劾你跟吳家沆瀣一氣,專門收斂民脂民膏,有眼睛的都能看見姐夫你為連海百姓做了多少事情。”
章元敬卻並不生氣,這幾年下來,他也算熟悉了孟知府的套路了,左右是個希望兩袖清風的,對章元敬這邊“商人逐利”的行為十分看不慣,時不時就要彈劾他一下。
他聽了也只是淡淡說道:“既然大家都看得見,這彈劾就不可能成真,京城那邊不是連個水漂都沒被打起來嗎?”
雖說如此,孔文卻還是很氣憤,怒髮衝冠的罵道:“那也不成,怎麼能任由他汙衊呢,明明他自己屍餐素位無所作為,現在還眼紅姐夫你,數數看這幾年來他彈劾你的奏摺都能淹沒陛下的龍案了,哼,還不如多省錢紙張給外頭那些孩子用來啟蒙呢。”
章元敬一聽倒是笑了,挑眉說道:“正因為他上了那麼多的奏摺,如今朝中從上到下都知道這位孟知府與我不對付,整日拿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來彈劾,以後他若是真的抓到了什麼實在的,彈劾起來怕是也不頂用了。”
這些年孟知府的瘋狂彈劾,其中自然也有章元敬的故意刺激為之,不然以孟知府的為人即使心中嘀咕,怕也不會這麼激進。而章元敬這麼做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作為海關的總長,他身上可以有誤點,但這誤點不能是致命的,與其等孟知府收集起來一起爆發,還不如刺激他一下,經年累月下來,這位孟知府的信譽可就不大了。
孔文一聽,拍著腦袋說道:“哎呦,姐夫,原來你早就打算好了呢,哎,你早不說,讓我白白操心了這麼久,姐夫,你咋能這樣呢。”
章元敬咳嗽了一聲,連忙說道:“行行行,是我的錯,你想要什麼就直說吧。”
孔文嘿嘿一笑,才說道:“姐夫,聽說你家裡頭有一套琉璃酒杯,是上次吳家送過來的,要不借給我使使,也讓那群大老粗見識見識。”
章元敬一聽是這事兒,倒是很大方的說道:“就這事兒,行,待會兒直接帶走吧。”
孔文頓時樂呵起來,滿口的誇讚自家姐夫大方,夠義氣,一邊才問道:“方才進來瞧見你樂呵著呢,是不是我姐姐來信了?”
就孔文看來,自家姐夫也是沒挑了,他爹一輩子最有眼光的兩件事,一件事是跟了當今聖上,另一件就是挑中了這麼一個女婿,哪一個位高權重的男人能守著正房過日子,即使姐姐連生了兩個女兒,中間有四五年不孕也沒有納妾呢。
孔文覺得自己反正是做不到的,他家中也有妻子,對她也算尊重,但出來連海之後也納了兩個妾氏,但自家姐夫那麼多的官場往來,生意往來,卻還能潔身自好,實在是柳下惠。
章元敬一聽,倒是笑道:“可不是嗎,你外甥能寫字了,寫的還算可以,你看看。”
當年孔令芳懷胎十月產子,到底是生下了章家唯一的男嗣來,只是這些年章元敬一直在外,竟是從未見過這個兒子,只能從信上看孩子的成長罷了。
每次想到這裡,章元敬都對這孩子充滿愧疚,連帶著對孩子也分外的關心,每年蒐集到送過去的禮物就不知道有多少,每次接到信都是樂呵呵的。
孔文探出頭看了一眼,實在是無法從那些狗爬似得黑團上看出什麼來,不過還是違心的讚揚道:“咱大外甥不愧是文人之後,這字寫的有靈氣。”
章元敬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得了,你拿著酒杯走吧,別在這裡礙眼。”
孔文立刻麻溜的離開了,等他一走,章元敬又看了一遍信,心中卻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