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燼聲音在嘈雜的環境中顯得分外突兀,別說官員,便是方才還漫不經心欣賞著麗姬痛苦的張大人此時都詫異的將頭轉向這邊,似是要看看究竟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小子敢當眾和他打擂臺。
看見楚燼的臉,他眯著眼思考了一瞬,好半晌才想起,原是當朝副將。
見張大人沒開口,那官員也貪心不足,小心翼翼的瞄著張大人的臉色對楚燼開口道:“原是楚副將,這……”
張大人饒有興致的聽著他們的談話,但他畢竟未阻攔,官員的膽子也大了些:“自然是可以的。”
楚燼頷首:“那還不住手?”
“誒!是是是!”
正當他吩咐人將麗姬送到將軍府時,張大人忽地開口道:“以前可從未見楚副將有如此憐花惜玉之情啊……身旁的小美人就不難過?你家將軍可是當著你的面買了個妓子。”
宿夙挑眉,輕輕抬起頭,倒是沒想到竟然會把話題往她身上帶。
她斂了下神色:“將軍要如何做,我自是無權過問的。”
張大人似是嗤笑一聲:“那不若這樣,你跟了我如何?”
楚燼猛地抬頭,不等宿夙開口,他渾身冒著寒意,語氣冷淡:“以前可未聽聞張大人還有奪人妻的愛好。”
“妻?”
“自然。”楚燼淡淡開口:“她是我的妻。”
張大人倒是沒想到還有這層關係在,可楚燼的臉色十分差,簡直是當眾駁了他臉面,此時也十分不悅陰沉看了他一眼,沒再開口。
有大人物在的宴會自然是不會冷場的,即便方才的氣氛不太好,但是此時又是一派觥籌交錯之景。
只是剛才還有些和楚燼敬酒的人此時紛紛躲的老遠,活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
察覺到宿夙想開口說些什麼,楚燼先她一步握住了手,捏了捏。
很神奇的,宿夙有些焦躁的心忽然安定下來。
“沒事的。”
她只聽見楚燼附耳說了這一句話。
後面的宴會幾乎是食不知味,兩人都沒心思,剛聽到散場便要走。
馬車行駛在夜色茫茫間,楚燼和宿夙坐在一起,本來還想聊聊關於檀書的事,可兩人卻不約而同的安靜下來。
他們對視一眼,宿夙小心摸出藏在腿側的匕首。
馬車外有其他動靜。
忽地,一支利箭橫穿進馬車,千鈞一髮之際,兩人往後一倒躲過了暗箭。
楚燼冷著聲開口:“什麼人!不敢光明正大的打一場嗎?”
他撩開簾子,驚愕發覺車伕竟然早就死了,只有一匹馬在跑,眼睜睜的就要衝進窄巷,他拽住宿夙的胳膊飛身出了馬車。
四周寂靜一片,北國的治安差極,夜間無人敢獨自出門,更別說這窄小逼仄的巷子,連只貓都不敢往裡闖。
他們就算今晚死在這,也不會有人過問半句。
楚燼咬咬牙,低聲道:“張廉的人。”
宿夙皺了皺眉,到底沒多說什麼:“來一個殺一個。”
雖然比起刀劍,宿夙還是用槍更順手,但是匕首她也是練過的,北國刺客都是些飯桶,幾乎不費什麼力,他們就將來人都殺了個乾淨。
“張廉這是鐵了心要和我對著幹了。”楚燼冷冷的看著地上的屍體。
宿夙這時候還有心思調笑:“也是我們先和人家對著幹的。”她微微踮腳擦掉楚燼臉上的血漬:“不過心眼屬實有些太小了,和他搶個人就得趕盡殺絕。”
楚燼贊成的點點頭。
宿夙心疼的低頭看著車伕和已經破的不成樣的馬車:“可惜了。”
楚燼的家底有多少她是知道的,買下麗姬,將軍府幾乎就沒有積蓄了。
對了,麗姬!
宿夙拉著楚燼的袖子就要往回趕:“小美人在府裡不會有危險吧!”
楚燼似是才想起還有這麼個人,失笑般反握住宿夙的手,修長指尖滑進她微張的指縫處,與她十指相扣:“將軍府的安保效果還是不錯的,她應該沒事。”
……
“沒事?”宿夙面無表情的看著麗姬的屍體。
旁邊楚燼的侍衛躬著腰:“人送過來的時候已經死了。”
宿夙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只覺得有些寒涼。
“我們能做的都做了,還是救不了任何人。”
楚燼攬過她的肩,低聲道:“抱歉。”
宿夙搖搖頭:“不是你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