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份上,就算是開門見山,如作八股算是破了題了。
春桃媽嘆了口氣說:“可不是,她姑,這妮子,上學上傻了,現在是個瘋妮子,好壞不分,我和他爹也尋思著,這閨女大了,也該找個婆家了,可是上那兒找個如事的哩。”
二姑哈哈一笑說:“你兩口子,守著這如花似玉的閨女還說風涼話,春桃的事我也聽說了,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這裡現有一家,保你們巴不得願意。”
春桃爹望了一眼門前的警車,說:“她姑,你說哩是?”
二姑說:“張副鎮長你認識吧,那可是咱們鎮裡的二把手,他的小兒子張小山是春桃的同學,現在鎮政府的派出所幫忙,家裡的條件沒得說,能看上咱們家的閨女,那是給咱們臉兒,家境就更不用說了,張小山那孩子,長相那可不用說了,白白胖胖,一米八的大個子,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段有身段,我都相中了,他相中咱春桃,這是春桃哩命兒好啊。”
春桃父親陪著笑說:“呵呵,春桃是到了找物件的年齡,張副鎮長的家境確實夠殷實,張小山這孩子我也認識,可小妮年齡還小……”
“不小啦!我這個年齡的時候,娃都已經滿地跑,第二個也懷上了,這趕上了現在,過去這麼大沒有出嫁可是被人笑話的。”
“女娃兒,早晚都要是人家的人,趕早不趕晚,趕早還能找個好人家,人家張副鎮長家不會虧待咱們娃兒的,再說咱們是高攀。”
春桃媽見春桃爸說點子不沾邊的話,忙接過話頭說:“辛苦她姑了,成了趕明個給你買個大鯉魚,我看這事行。”
春桃爸狠狠地瞪了一眼春桃媽。
二姑看見了,哈哈一笑說:“我知道這事那有一口應承下來的,你們兩口子再商量商量,我等你們喜訊,話再說回來了,張小山這樣的孩子,可也是找遍十里八村都找不到的。再說了,你也不比比,跟那個高四娃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二姑說到這裡,才發現說多了,忙說:“我等你喜訊,等喜訊。”
一家人恭送二姑出了門,上了警車,春桃家的狗追著警車咬,被春桃爹一腳踹開。
回到屋裡,春桃媽埋怨春桃爸說:“你個老東西,你剛才說啥話,這麼好哩親事,你還不想願意咋地?”
春桃爸瞪她一眼說:“你閨女嫁不出去了,你慌個啥?張小山這孩子我見過,在派出所當臨時工,這樣哩人,咱家春桃可能跟他相處好啊!”
春桃媽哼了一聲說:“我可不管,再不好也比那個高四娃好,只要比高四娃那泥腿子強我就願意。”
高四娃一連多日不見了春桃,內心空落落的,每日跟著高老頭子去山坡放羊,不是望著羊發愣就是望著溪水發呆。高四娃抬眼問高老頭子說:“老祖爺,春桃咋不來了呢?”
高老頭子抬起渾濁的眼睛望著天上飛掠過的那隻鷹,也不知聽到沒聽到,並不說話。
高四娃暗中憋了勁,猛地從青草地上一躍而起,爬起來跑了。
高四娃一路沒停下來,一直往前跑,腳下踐踏了青草血肉橫飛,小溪的風景在眼角向後掠去,連鳥兒都被驚撲愣愣從草叢中驚飛起來。
春桃倚在窗前,正值春天,窗外有一大叢盛開的夾竹桃,掩映著蔥籠的粉紅色夾竹桃花。
人花相映,春桃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女孩子,她的初戀,剛有了感覺,她不願這麼放棄,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都是情起難收。在家裡的強大壓力和利益的誘惑下,他並沒有被壓倒,反而更加的想念高四娃,當感情沒有物質生活的時候,往往至純至善。
高四娃一口氣跑到了春桃家,老遠從外望就能看到院子裡是粉紅色的,一大簇一大簇的夾竹桃花。
高四娃本來想翻牆頭,試了一下,覺得大白天翻過去不太好,就咣咣地拍起門來。
春桃爸媽應聲開門見是高四娃,一臉的迷茫,說:“小夥子,你找誰?”
高四娃一路上鼓起的勇氣,這會兒一見春桃父母全洩氣了,人都發抖了,結巴地說:“大娘,我——我找春桃。”
春桃媽掃了高四娃一眼說:“我眼拙,你是?”
高四娃臉紅脖子粗的,低著頭小聲地說:“我叫高四娃。”
春桃爹媽一聽這就是高四娃,氣就不打一處來。臉色寒下來,說:“你來幹啥,四娃,我給你說,你們倆不般配,你也別怪大娘說,你說你要跟春桃好了,你拿什麼養活她,你那個家有地方住嗎?好,就再說,俺不要你家蓋房子,你們家擺的起結婚酒席嗎?再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