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扯得生疼,像是要把她從中勒斷一樣,不會有事的,她挺得住,那種痛,咬咬牙就撐過去了。待她安全了,或者會告訴他,其實她很慶幸與他“走婚”,如果不是他,她想不出能跟誰在一塊兒……
“石雲秋!”
男人的驚吼鼓震她的耳,擰痛她的心。
死定了!
這念頭毫無預警地竄進她腦中。
她才想要把氣沉在腰際,用來抵擋即將而來的那股緊勒,誰知道啊誰知道,那條腰間繩竟然……繃、斷、了!
斷得乾淨俐落啊!
於是,她直墜而下,也只能往下掉。
她眼睛瞠大,看見男人雙臂探得好長,神情狂亂,好看的唇大張大合,衝著她狂吼些什麼,可她聽不清楚、聽不清楚……
唉,說沒遺憾是騙人的,她不想死啊!至少,不能死得這麼不明不白。有好多話沒對他說,有許多事沒完成。再有,她若死,阿孃定要傷心難過得吃不下、睡不好。而他呢?他呢?是否也會為她淌幾滴清淚……
“我不死——”她記得自己衝口喊出,該是喊得既急又亮,但她聽不到。
唉唉,她不死,不要死得比根羽毛還輕,那多不值。
真惱、好恨……
昏昏然又飄飄然,她無奈勾唇,耳邊“砰砰砰”地連番巨響,她身軀像不斷翻轉再翻轉,最後終於失去知覺……
玉鐸元要瘋了。
心如果真會因為過度劇顫而嘔出喉,那他現下定能瞧見自己鮮紅熱燙的心,在雙掌上跳動著。
他不敢想、不能想,說坦白些,是腦中拒絕接受任何“她已死”的念頭。
混帳!她那麼悍、那麼要強,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玩完了?
不是要他和“走婚”嗎?這算什麼?把他玩過了,便想撒手不理嗎?!
混帳!混帳!他玉鐸元這輩子還沒把誰罵得如此難聽過,更別說是對一個姑娘家口出惡言了,但她就是一整個混蛋!混得連他的呼息都要奪去,像輕鬆扳了機括,把一根根削鐵如泥的袖箭全刺入他胸膛!
讓他痛得齒關打顫,她痛快了吧?
要死,沒那麼容易!
“懸我下去!”不讓人將他拉上,他外表異常鎮定,仰首朝上頭喊。
“玉爺請上來,讓老朽下去瞧瞧。”一出事,莫老爹便接手指揮了。
為防再遇落石,他讓大批人馬趕緊往前繞出山徑,到今晚準備落腳的背風山坡紮營等候,僅留下七、八名壯漢幫忙。此時,他已從押隊的最後端竄至前頭來,探頭對玉鐸元道。
“我去。”玉鐸元沉著聲,簡單二字,卻有不容反駁的意味。
過了會兒——
“那玉爺小心了,尋到咱們頭兒後,就扯扯繩子。”
隨即,玉鐸元被慢慢往下放。
繩索一根緊接一根,結作極長的一條,將他放落十幾丈下,然後谷中薄薄的水霧掩了他,由上往下探望,再也看不見他的蹤跡。
繫著粗繩往下攀爬時,他發現幾株掙出巖壁生長的小樹都斷折得頗厲害,葉子上沾著斑斑血跡,而突出的枝椏上還勾著幾塊藍紫色的破布。
玉鐸元的心愈跳愈急,汗滲得滿額、滿背,他得不斷、不斷地告誡自己千萬放緩動作,才有辦法稍稍寧定下來。
她只能靠他了,他不能出事。
他必須尋到她,然後帶她上去。
他被她欺負、遭她作弄、受她“凌辱”,樂此不疲地被耍得團團轉,他“本錢”連帶“利息”都沒來得及討回一丁點兒,她就想一走了之、一了百了,當他玉鐸元是什麼人?!天底下沒這樣便宜的事!
沁涼薄霧中,他聽見湍流奔騰的巨響,如萬馬縱蹄,然後是血的氣味,模模糊糊、似有若無地飄散開來。
“石雲秋!”雙腿終於踏到地了,他解開繩圈,試圖要看穿那片水霧,伸長臂膀摸索著,往推測的那個方向慢慢搜尋過去。
走了不出十步,他便尋到她了。
披風應是急墜時被小樹枝椏勾裂,變得破爛不堪。不只披風破了,連她身上的藍紫衫也多處撕裂,每個破損的地方全滲出血來。
但正因有那些小樹的阻擋,雖颳得她滿身傷,也勉強減弱下墜的衝力。
此時的她夾在離地僅剩一尺不到的兩樹枝啞間,當真好險,若無那些沿著崖壁生長的小樹託持著,她這麼重重跌落,難保不摔得粉身碎骨。
“石雲秋!”他又喚,急急攀近,奮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