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麼,家,此時她心心念唸的就是她的家了。
於是,傅足道:“伊諾,你生長的那個星球這幾萬萬年過去了,恐怕早已桑田滄海了。”
果然,伊諾感興趣了,抬頭,看他。
然後,她目視前方天際,似在看她的故土,道:“不會的。吉魯星球是一個極其穩定的星球,幾萬萬年對於吉魯星只是一個瞬間,它一點都不會變。”
嗯,開口講話就好。傅足心中有種成功感。咳咳咳,真是沒出息,逗一個沉默的美女講話也叫成功?!暈死了。
傅足嘴角閃過一絲笑容。
他道:“吉魯星球不老,可是你的父母兄弟等最親的人都……”
都什麼?都不在了。她應該聽得懂。
伊諾道:“他們是不在了,可我能看到他們。在吉魯星球,所謂死亡就是到幽靈宮居住,活著的親朋好友可以去探望。”
她看向傅足,目中含有同情,道:“這個,地球人就不能了。”重又目視遠方,“人一死就陰陽兩隔,永世分離。曾經,我被地球上的一位富家翁收藏時,他最喜愛的小女兒身染重疾,不治身亡。此後,每天晚上他都對著我訴說他小女兒的故事,說到凌晨,才小睡一會兒。他說我是最好的聽眾,聽他重複一千遍也不嫌厭煩。”
傅足問:“那麼你呢,一點也不覺得煩嗎?”
伊諾凝眉,想了一會兒,道:“一個故事重複第十次的時候我煩過。但是,我不能說話,沒有表情,所以他也不知道。他一直講啊講,每次都是講得那麼深情,還能聽出他聲音的喜悅的味道。彷彿他在講故事的時候,他正在體驗著逝去的天倫之樂。於是,我不再煩了,用心聽他講一千遍一萬遍美麗溫馨的故事。漸漸地,我發現我離不開他的故事了,若是哪一天他太累了,少講了一些,我都會覺得煩燥。在聽故事的時候,我幾乎感覺回到了吉魯星球,回到了我的家,我的父母在愛著我,一種從心底漫起的幸福。”
她嘆息一聲,接道:“可惜,可惜了,他終於因為思女心切,與他小女團聚去了。如果他小女在的話,他不該死得那麼早。”
傅足道:“太感人了。他走後,你有一段日子很難過吧?”
伊諾看向他,目中有淚光閃動,道:“是的,以後再也沒有人讓我有回家的感覺。又進入了冰冷的日子裡。”她抬手抹去溢位的一顆淚珠。
一陣沉默。
傅足想到那個魔法師,真夠惡毒的,讓一顆有思想的靈魂漂泊異鄉無數年,讓冰冷的歲月伴她一年又一年。
不知道這位魔法師是死是活,死了最好,活著定叫他魂飛魄散。
唉,可能嗎?人家在遙遠的吉魯星球上。
伊諾的憂傷似乎少了些許。她主動開起另一個話頭,道:“請問,你有喜歡的女孩子嗎?”
不論什麼話題,有得聊就好啊。願意說話的人,心情不會很差。
傅足道:“有啊。”
伊諾道:“兩個彼此喜歡的人被迫分開了,會怎麼樣?”
傅足道:“痛苦,生不如死。但最終還是要活下去的,帶著痛苦活下去,不但是種堅強,也是讓愛變得持久些。”
伊諾看著他,淚水止不住地流淌,道:“那邊有個他,我要回去看他。”說完,她的雙頰飛上一層淺紅。她似乎感覺到了,垂下頭去。
傅足知道她是說到幽靈宮去看那個他。那個難言之隱便是此事。哎,很正常的事嘛,偏偏捱到最後才說,不過,總是說了出來。她是羞澀的,也是勇敢的。
她的淚越流越猛,一發不可收拾。
每一滴淚,都是萬年的相思。
傅足堅定的語氣道:“你放心,你一定會如願的。”
他為她拭去淚水,輕聲道:“伊諾,你別哭了。哭多了對身體不好。”
他的話彷彿有排解憂愁的力量,她漸漸止哭。
但,她身子一軟,倒下。
傅足怎麼會讓她倒下呢?
他手一攬,將她擁住。
頓時,他驚駭得目瞪口呆。
她的身體像冰一樣冷。
難道她也被施了魔冰咒?可是,又不像。她的身體沒有被一層薄冰包裹。
伊諾下巴抵在他肩上,牙齒打戰。她咬緊牙齒,儘量語音清晰道:“我只是太冷了。一從石屋子裡出來,我就冷,終於堅持不住了。這裡怎麼這樣冷?”
傅足鬆了一口氣,卻欠然道:“你看我,你這樣冷,我居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