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短了……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藍烙的聲音,斷斷續續,終於聽不到了……
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馬車上。
友斯就守在身邊,痴了一般看我,彷彿下一刻,就再也看不到似的。
對上我的眸,他有一絲慌張,但很快笑了。
遲疑著伸出手,他將手放在我的發上,輕輕撫著。
我伸手纏住他的指,握在手心。
不明白,為什麼這溫度如此熟悉,暖暖的,像熨進心底。
“友斯,”我問他,“我們是不是早就認識了?也許是上輩子?”不對,上輩子的事,我還記得很清楚,沒有友斯,“恩……也許,是上上輩子……你說呢?”
他又笑了。將手從我的手中抽出,他拿過自己的本子,在上面寫道,“把藍烙叫出來吧,我們該出發了。”
藍烙將我抱下馬車。
友斯揹著一捆麻繩,緩緩地,爬上了荊棘山的山壁。
山壁高陡且光滑,只要稍一不慎,就會失足從高處滑下來。
友斯實際上已經上去過一次了,當時我還沒醒,所以他又從上面下來,等著我醒。
我不知道他為了能夠爬上光滑的荊棘山,究竟做了多少練習,吃了多少苦,也不開口問其中的艱辛。因為我知道,他永遠不可能告訴我。
這就是友斯,很傻不是嗎?
我還在痴想的時候,山上抖下一根繩索。
藍烙將我放下,細細地替我將繩索捆牢。
“小心了,公主。”他輕聲吩咐。
我朝他笑,“你就放心地回來吧,藍烙。”
他拍拍我的頭,回鎖妖瓶去了。
拉了拉繩索,身體便開始隨著繩子上升。
繩子勒著腰有些疼,不過這種程度的疼於我,不過是小意思。
光滑的山壁一點一點地向下退去,我看見了自己映在玻璃上的臉。
她的表情,幾乎可以稱為安詳。淡然而安靜的,彷彿只是在看著平淡日子裡剛剛醒來的,最平常不過的自己。
當你認為不可能的事情,已經近得如此觸手可及的時候,你會發現,所謂的興奮、喜悅或者激動,都無法形容你的心情。
也許,你反而會很平靜,平靜得彷彿它是如此的理所當然。
友斯將我,從山壁上抱起來,替我將繩索解去。
我喚出藍烙,讓他領我們前行。
山頂有一條彎曲的小徑,道旁是一片小樹林,鬱鬱蔥蔥,樹上結滿了嫣紅的果實,淡淡的果香在空氣中飄蕩,讓人忍不住想去品嚐那果實的鮮美。
“看起來很好吃。”我舔舔唇,出聲評價那些誘人的果實。
“這裡的果實都有魔法,如果禁不住誘惑吃下去,就會被這裡的主人控制。”藍烙向我解釋道。
我聽到這話,立刻收斂心神,不再去看那些鮮紅的果實。
路的盡頭,是一座高聳的城堡。像所有女巫居住的城堡一樣,這個傳說中這塊大陸上最強大的女巫麗麗亞居住的古堡遺世獨立,異常的陰寒,只是站在門口,就能感覺到陰冷的空氣從城堡中溢位來。
“你們是什麼人?”一頭墨綠色的妖獸剛剛現身,還未將問話說完,已經被藍烙一劍斬成兩段。
我覺得不妥,“藍烙,這樣不好吧?”
藍烙冷冷地將劍收回,“不差這一個。不夠強,走不到這裡。”
我不再發話,任由藍烙抱著我,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
走廊的通道陰冷昏暗,四周靜謐得沒有一絲聲響,我緊緊地偎在藍烙懷裡,只能聽見他不徐不緩的心跳聲。
“你們,還真是沒有禮貌。”幽幽的聲音在空曠的城堡裡迴盪,彷彿從後背鑽入耳膜。
彼時我們已經穿過長長的甬道,來到城堡的大廳。
偌大的廳堂裡只燃了一盞油燈,傳說中的女巫麗麗亞坐在高高座椅上,手執魔杖,身著黑袍,頭上戴著高高的尖頂帽。
唯一的燈火映在她的臉上,照出她一臉的蒼白。但沒有我想象中的蒼老和醜陋,她的唇色微黑,眼眸高高地揚起,往下看時彷彿眯成了一條上揚的曲線,帶幾分妖氣。
不知道這個時代,女巫是不是一定要統一裝束,我以為,要是麗麗亞肯換身裝扮,還是不失為一個美人的。
“不過,”她的薄唇微微揚起,“既然你們能走到這裡,我這個主人,還是要表示歡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