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娶她。否則,那就太不幸了。可是,我該怎麼辦?如果他不娶她?這很可能,他做得出來,那該怎麼辦?”他精神簡直已經崩潰了,更加絕望了。
“就是這間房子,”他說,就是那間我曾為婚約而兼吵的那間房子,“我們一直生活在這兒。你會說……一下子就離開了。在我這把年紀……。人不能死在貧民窟裡。”
我在他面前站了一會兒,揣摩著他那些斷斷續續的話裡還將補充點什麼。我覺得他的話有一種冷漠和無可奈何,這令人很生氣。我硬硬地問:“你有她的信嗎?”
他在內衣口袋裡搜尋著,默無聲響地過了十秒鐘,終於找出了她的信。他遲繼地把信從信封裡取出來,無精打彩遞給我。
“嘿!”他叫道,樣子好像頭一次見到我,“你的下巴怎麼啦?威利!”
“不礙事。”我說,“有點青腫。”接著,我取出信。
信寫在一張漂亮的綠信紙上。內蒂一改已往陳舊的不妥當的用詞。她的字型清晰秀麗,清清楚楚,就像完成了一份整理的書面作業。
那封信的內容是這樣的:
親愛的媽媽:
不要為我擔心,我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了。在那裡,有個人非常關心我。對於您,我捨不得離開您。可是,事情似乎只能這樣。愛是一種非常複雜的事情,它會使任何人都難以預料。不要認為我對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事實恰恰相反。您不必對我過於憂慮。我非常非常幸福(幸福得難以言表)。
我也深深地愛著爸爸和帕斯,請您也告訴他們。
愛您的內蒂
那是一份讓人看了很不是滋味的信。我現在把它當成一件充滿孩子氣的事。可是,在我讀這封信的時候,心中卻積滿怒火。它使我陷入了絕境。要報仇雪恥,否則,我還有什麼自尊可信。我站在那兒,眼睛盯著那些圓潤的字母,呆滯了。最後,我瞥了斯圖亞特一眼。
他手裡拿著信封,眼睛盯著郵戳。
“你現在說不清她在哪兒。”他說,一邊絕望地把信封捲起來,然後又停了下來。“這事使我們很難看,威利。這就是她的想法。她沒有什麼好抱怨的。她讓我們大家都很傷心。這並不是指讓別人去幹她該乾的那份家務。她走了。離開了我們,就像一隻剛學會飛的雛鳥兒。她不相信我們。她對我也是如此。可是,我們卻非常擔心她?”
他搖了搖頭表示他無法解決這個問題。
“你去追趕她。”我鎮靜下來,“你要讓他娶她?”
“我去哪兒?”他絕望地說,然後舉起信,打了個手勢,
“而且我能幹什麼?我到哪去找她?即使我知道去哪兒,我又怎能離開這些花園?”
“天哪!”我喊叫著,“怎麼能離開這些花園!先生,這關係到你的名聲。如果她是我女兒……如果她是我的女兒,我要摧毀這個世界!”我哽咽著,“你的意思是不是就任她去了?”
“我能幹什麼?”
“讓他娶她!用馬鞭揍他!我說,就用馬鞭揍他!勒死他!”他慢慢地搔了搔他的長滿鬍子的臉,張著嘴,搖了搖頭。
接著,他用一種緩慢的、開明的、難以讓人忍受的語調說:“威利,我們這樣的人是不能那樣做的。”
我差點就要破口大罵了。一股強烈的衝動使我想扇他的臉。在我童年時代,我曾經遇到一隻鳥兒被一隻貓抓傷了,接著在一陣恐怖和瘋狂的掙扎中,鳥死了。我現在忽然迸發出同樣的感覺,似乎覺得這個肢體殘缺不全的笨蛋正在我面前的塵土中亂撲敵跳。然而,你知道,我最終還是沒有把手伸出去。
“我可以看看嗎?”我問。
他不情願地遞過信封。
“給你,”他說著,一邊用食指給我看,“I�A�P�A�M�P,你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我接過來。信封上貼著當時流行的那種帶膠粘劑的郵票,郵票被一個圓形郵戳損傷了外觀。郵戳上有發信郵局的地名和發信的日期。可是,這封信上的郵戳蓋得比較淺,而且墨跡也比較淡,致使郵局地名的字母有一半模糊不清。我只能看清在D�S�O字母下面的模糊的IAP�AMP。
直覺使我猜想那是夏弗姆伯裡。字母的間隔使我想到了它。或許是上面模糊不清的字母啟迪了我。
“嘿!”我喊著。突然,又停了下來。
告訴他有什麼用?
老斯圖亞特迅速地抬起眼看我,說:“你……你知道了嗎?”夏弗姆伯裡……我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