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大理寺卿明面上,的確並非“李黨”,但其與李彥輔的交情頗深。
暗地裡,凡涉及李黨的案子,多少都會有所偏向。
這已不算秘密。
雙方暗地裡的利益交換,早不知進行多少回了。
這看似正義凜然的老傢伙,更是個喂不飽的“饕餮”,貪婪的很。
夏江侯為了結交人脈,從紅花會中搜刮的鉅額錢財,相當大一部分,都送進了這位饕餮的嘴。
如此,他才敢於肆無忌憚,命人綁架馮舉家眷。
只因類似的事,他做過不止一回。
哪怕漏了馬腳,也會被大理寺卿出手掩蓋。
這次他之所以選擇以“翻案”的方式,對付趙都安,一方面的確是為了討雲陽公主歡心。
更多的,其實是想借機,將“翻案”這份禮物,送給眼前的“饕餮”。
或者準確來說,是送給李彥輔。
從而賣個人情。
這也是他之前與雲陽公主吃酒,說翻案若成功,不用他捲入其中的緣故。
這本就是送給大理寺卿的禮物。
結果事出了紕漏,這老東西卻一副不想管他的態度……無比現實。
“大人,”夏江侯深吸口氣,認真道:
“本侯雖並不懼他一個區區緝司,但此人心黑手狠,此番大張旗鼓來拘我,背後或許有馬閻的默許也說不定。本侯若落在馬閻手中,只怕……”
大理寺卿忽然沉下臉來:
“你莫非想威脅本官?”
“大人誤會了!”夏江侯指天發誓:
“本侯與大人清清白白,乃君子之交。”
大理寺卿看了他一陣,忽然道:“本官聽聞,侯爺府上有一件前朝的青花螭龍紋膽瓶,一直想借來把玩幾日。”
“……明日,我命小廝送去大人府上。”“瓶中無花,甚為不美。”
“……本侯府上恰有一樹青玉金蕊的桃花,一併送與大人觀賞。”
“呵呵,那這春神茶?”
你他媽別太過分!夏江侯強壓怒火,道:
“自然不會少了大人口福。”
這一刻,他甚至有點後悔,不該來避難,不如與姓趙的硬鋼划算。
國字臉,眉心川字紋濃重的大理寺卿這才笑道:
“既如此,侯爺便在這小住一二,區區一個緝司,還不敢來我大理寺搶人。”
夏江侯笑道:“如此便謝過……”
剩下半句還沒吐出口,二人便陡然聽到,外頭傳來嘈雜喧鬧聲。
少頃,便見一名綠袍官吏匆匆從前頭奔來,呼喊道:
“大人,不好了,那趙都安打進來了!”
什麼?!
這一刻,夏江侯猛地起身,心頭先是一驚,意外於此人竟囂張跋扈至此?
來要人也就罷了,竟還敢武力硬闖?旋即,眉間浮現一抹喜色。
突然就覺得,方才許諾下來的古董玉器,乃至幾斤“春神茶”變得物超所值起來。
他扭頭看向大理寺卿,只見這位正三品大員,臉色陰沉。
可以理解。
畢竟剛放話就慘遭打臉,他承受了他這個地位,不該有的冒犯。
“此賊在何處?”
緋袍文官起身問道。
然而下一秒,後衙虛掩的院門,便被一股巨力掀開!
兩列漆黑如洪流的錦衣官差湧入。
瞬間完成對大理寺卿與夏江侯的包圍。
而後,一身玄色繡銀線官袍,挺拔俊朗的趙都安慢條斯理踏入院中,笑道:
“呦呵,還挺熱鬧嘛,方才好像聽到有人在叫我,想必應是廷尉大人了。”
他的目光,也掠過夏江侯,落在了那一襲緋紅官袍的朝堂大人物身上。
廷尉,乃是對“大理寺卿”的別稱。
“你就是趙都安。”
大理寺卿臉色陰沉,渾濁的眸子也俯瞰著他。
久居上位的朝堂大佬,一舉一動,不怒自威。
雖被包圍,但全然沒有半點弱勢。
完全是此地主人,鎮定自若的派頭。
與此同時。
後衙院門外,也蜂擁進來大群隸屬於大理寺的官吏。
人數更多,乾脆圍了一個大圈,將梨花堂眾人也包圍了起來。
只是終歸術業有專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