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時候,仍是沉思。
這會,見暫時達不成共識,也不意外,想了想,道:
“吏治且放在一旁,關於國庫空虛,徭役過重,財政枯竭一題,你等有何諫言?”
趙都安挑眉,想起方才莫愁說過,大虞朝新政,最主要想解決的,就是財政問題。
隨著董太師開口,空氣忽然安靜下來。
眾人都沒急著說話。
之前發言較多的,吏部尚書之子王猷也閉上了嘴巴,似乎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麼。
董太師見狀,銳利的視線投向身旁的韓粥,朝他示意。
而後扭頭看向女帝,說道:“韓粥此前為財稅一事,寫了一份十分完備的奏疏,拿給老臣看過,或可一聽。”
徐貞觀聞言,微微頷首,視線也投向對方。
太師親口推薦……這是在做背書麼?趙都安也好奇地看過去。
只見,雅號半山,傳言中的“京城第一才子”,謙謙君子模樣的韓粥起身。
朝女帝與太師相繼行禮,這才捧出一份厚厚的奏疏,雙手呈遞上,口中說道:“臣觀今日虞朝財政弊病,癥結所在,非是開支過多,實乃生產甚少,究其根本,乃民貧力薄,為何?一在徭役過重,二在豪族兼併!”
“臣昔日走訪地方,聽諺雲‘豪民有田無糧,窮民攤派受病……”
“豪族隱田,戶籍混亂,每逢災年屯糧兼併……由此,私家日富,公室日貧,國匱民窮,病實在此……”
房間中,韓粥聲調義憤,字字如錐。
陳詞中,趙都安苟在房間的角落,豎起耳朵聽,也藉此瞭解財政狀況。
說白了,還是封建王朝逃不過幾大弊病。
朝廷每年有太多事工事要做,水利,道路,邊防,採礦……如此,徭役總要落在百姓身上,影響生產。
再者,大虞的稅收也是五花八門,按人頭收稅。
這年月,收稅往往交的是物,層層轉手,統計上也極複雜。
再加上地方豪族兼併土地,為了少繳稅,又隱瞞人口,造成賬目上大量隱田……一團糟。
趙都安偷瞄在場眾人,發現學士們神色平靜。
顯然,對以上的分析心知肚明,關鍵在於,新政如何改善。
這時,韓粥也說到正題,朗聲道:
“臣為此,書策十條。”
“其一,春秋兩稅法……每逢青黃不接時,可由官府向百姓借貸,半年去利二分……隨春秋兩稅歸還。”
“其二,免役之法……”
“其三,分田之法……”
這位略有些文弱的讀書人,一條條策略丟擲。
每丟出一條,在場的年輕學士們臉色就變化一分。
精通財稅,逢人便笑的郭解元坐直了身體,飛快在心中默算貸利。
門閥士族出身,貴公子氣度的王猷臉色發沉,卻是一言不發,只是嘴唇緊抿。
其餘學士,也是面色各異。
有的驚異,有的讚歎,有的沉凝,有的面露擔憂……
卻無人注意到。
角落裡,捧著紙筆偷聽的趙都安表情逐漸變得古怪起來。
這十策,雖有許多細微差異,但這隱隱的熟悉感是怎麼回事?
趙都安皺眉思索,久遠的記憶漸漸清晰起來。
青黃不接,分兩稅……
等等!
趙都安呼吸一窒,他想起來了!怪不得這樣熟悉,什麼“春秋兩稅”法,分明不就是改了名字的“青苗法”麼?
還有丈量土地,劃分上中下三等的……雖有不同,但不也是均田法的變種麼?趙都安越聽越耳熟。
對方這些策略,好幾條,都與他熟悉的宋代王安石變法相近。
不過,相比於王安石那套,韓粥的策略,雖有幾條相似,但在具體細節闡述上,卻要溫和許多。
且尤其強調:“務必徐徐圖之,且任用賢才。”
顯然,這位第一才子心中也清楚,所提出的部分策略存在弊病。
若操之過急,或用人不對,哪怕成功扭轉大虞的財政危機,但留下的坑,也不會小。
“嘶……玩這麼大?”趙都安輕輕搖頭。
任何未曾經過驗證的策略,都沒人知道具體的結果。
所以,這十條策略,紙面上,的確對扭轉朝廷危機有極大功效,這應該也是董太師提及的原因。
韓粥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