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花顰起眉頭,憂心忡忡道:
「為娘聽說,這次來的人裡,就有去年佛道鬥法那陣,給你大哥帶兵抓的那個姓柴的什麼人。」
「柴可樵。」
「沒錯,叫這個怪名字,聽說好像更厲害了,不知會否找你大哥麻煩。」
趙都安單手端著一碗白米粥,吸溜入肚,淡淡道:
「姨娘放心,我不找他們麻煩,就算慈悲為懷了。好了,吃飽了,我進宮了。」
他放下碗筷,換上外袍走出飯廳,走過中庭時,恰好院中一株桃樹上墜落一滴水滴。
趙都安手腕一轉,屈指輕彈,水滴飄飄搖搖噗的一下如子彈般打入垂花門院牆。
「有進步。」他對比曾經海公公彈水滴的一幕,默默點頭。
等他離開家門,趙伯捧著帳冊走過來,忽然注意到院牆異樣,走過去,緩緩撅著屁股湊上去。
視線赫然透過牆壁上一個細細的小孔,看到了對面的景色。
……
……
趙都安熟門熟路進入皇宮,沒有去打擾女帝,而是去了皇族供奉們所在的武功殿。
武功殿建在「武庫」的前頭,是皇城中極特殊的一片場所,所謂的「大內高手」,雲集於此。
這裡的太監地位超群,在天下人眼中,素來有冷酷狠厲,來無影去無蹤,殺人不眨眼的刻板印象。
然而當趙都安溜溜達達,跨步進入院落時,沿途一名名大內供奉紛紛駐足,擠出笑容,熱情招呼:
「少保大人,今日來的早啊。」
「見過少保。」
「少保大人來的可及時,這邊剛給您沖泡好的碧螺春。」
「大人氣色愈發不俗,修為有成啊。」
趙都安笑呵呵點頭,由衷感慨民間的傳言分明失真嘛,哪裡來的冷酷血腥的供奉殺手?
明明是一群很熱情,很好相處的同僚。
真的是,外界的刁民誤解太多。
「海供奉起了麼?」他朝內堂走去時,隨口發問。
堂內,兩名早到的太監起身,其中一人堆出諂媚笑容:
「海公公給陛下叫去了,眼下不在。」
說話的太監,生的尖嘴猴腮,有猢猻相,身穿淡紅圓領的供奉褂子,頭髮藏在無翅烏紗內裡,與趙都安年歲相仿,眼珠咕嚕嚕轉動,是個長袖善舞的。
名為宋進喜,神章上品,距離世間只差一步。
而在他身後,同樣起身行禮的另外一個,三十餘歲的太監則不苟言笑,穿同色褂子,骨架較大,是個一板一眼的沉穩性格。
名為唐進忠,世間境供奉,武力強悍。
趙都安這段日子,在武功殿中習武,海公公懶散慣了,多數時候在武庫那邊打盹,安排兩人照顧他。
按理說,趙都安算是這些供奉中「資歷」最小的,該是「小師弟」的身份。
但皇族供奉終歸不是師門,趙都安少保的身份不算什麼,但「皇夫」的隱藏身份著實特殊。
供奉本就為皇室服務,說不準,再過幾年趙都安也成了皇室。
故而,主僕之分,不能亂。
因此,趙都安在武功殿內,除了海公公外,所有供奉對他都恭敬謙卑,大有僕從的架勢。
「陛下召去了?」趙都安眉毛一挑,進了內堂,先坐了下來,招呼兩名「師兄」同座,才問道:
「莫非因為青山弟子的事?」
油腔滑調的宋進喜點頭哈腰:
「少保猜測沒錯,今日一早,青山弟子就進宮面聖,呈送戰書。」
更符合冷酷供奉人設的唐進忠也點頭,沉聲道:
「公公昔年曾赴約青山,相較陛下更熟悉此事,故而前往。」
趙都安端起碧螺春茶,眯眼道:
「聽聞按傳統,青山弟子過來,會在皇城中住一陣,與皇族供奉切磋,探討武學?」
宋進喜點頭,露出憂心忡忡的模樣:
「說是探討,實則還是較量。雖與陛下與武仙魁的比武無關,但卻也是涉及皇家臉面的大事……」
唐進忠點頭,相較往日格外凝重嚴肅。
歷代皇室,都極在乎臉面,青山傳承雖歷史悠久,但終歸是江湖勢力。
雙方切磋,尤其還是在皇族的地盤內,若矮下一頭,整個皇室都將顏面大損。
趙都安點了點頭,正想詢問細節,忽然武功殿外傳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