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一句,我打也打過了,氣也出了,倒也不是非要廢掉他,罪不至此嘛。”
“……”莫愁閉上眼睛,深呼吸壓制情緒。
她發現,自己對趙都安的無恥和陰險仍大大低估了。
她睜開眼睛,彷彿在看一個瘋子:
“你就真不怕,雲陽公主報復你?哪怕她早已嫁為人婦,禮法上不再算皇室,但能動用的力量,同樣不容小覷。”
趙都安難得地沉默了下,忽地笑了笑,說:
“從我為了活命,劍指李彥輔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債多不壓身了。
我連當朝相國,淮水裴氏都敢往死得罪,還怕個潑出去的老公主麼?從我踏上這條路起,就已沒了回頭的餘地。”
莫愁怔了下。
這一刻,夏日一束陽光從車簾縫隙中透進來,恰好照在趙都安的眼睛上。
他的眸子亮的刺眼。
莫愁沉默了下,揮手趕人:
“下去,我要回宮覆命,此事我會稟告陛下的。”
“求之不得。”趙都安微笑抬步下車。
……
目送低調內斂的車駕離去,他面露狐疑。
按理說,以自己近期表現,徐貞觀和袁立,都能察覺他與傳言中不同,意識到蹊蹺。
猜測出,他疑似刻意自汙。
但同為天子身邊紅人的莫昭容,卻始終堅定如一地敵視他,認為他是個虛偽小人,這多少有些奇怪。
“能被譽為‘女子宰相’,雖說只是謠傳的虛名,誇大太多,與真正的宰相完全無法比擬,但起碼說明,她並不蠢。”
“那是她聰慧程度一般?只因跟隨女帝太多年,足夠忠誠,才獲得今日地位?所以才沒察覺?可能性有,但不大……”
“還是說,有別的不為我所知的隱情,才令其對原主偏見極深,無法扭轉……”
趙都安苦思良久,皆無答案,索性懶得再想。
一個宮中婢女罷了,他也並不在乎對方的想法。
只要女帝信任自己,莫愁如何認為,且都隨她去吧。
“來人,備車。”
趙都安回頭,朝值房裡的胥吏吩咐。
立威的訊息,還要給時間擴散開。
他今日不留下坐堂,也懶得與同僚應酬,準備花點時間,提前進行下一步的安排。
他沒忘記,自己的隱藏任務,是揪出詔衙裡藏匿的“內鬼”。
……
……
“事情就是這樣了。”
總督堂內,周倉將聽來的訊息敘述完畢。
房間內。
大太監馬閻負手踱步,臉色難掩精彩。
棒打李浪……莫愁站臺……打入詔獄……立下三規……
趙都安赴任短短一個時辰不到,就完成了一整套組合拳,令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
馬閻方才還想著,等趙都安應付不來,自己再出手調停,既算幫他,又不會落人口實。
卻哪裡想到,事情進展這般神速。
而且,莫昭容竟隨行站臺,這是他也未曾料到的。
略一思忖,便明白陛下心思。
終歸是不想自己摻和其中……故而,身為督公的他,在對待梨花堂的事情上,最好保持“神隱”狀態。
“我知道了,”馬閻停下腳步,斟酌片刻,問道:
“如今梨花堂風向如何?”
周倉說道:
“立威效果極好,那些刺頭都乖順了下來,起碼接下來幾日,會暫時聽話。趙大人立下規矩後,便離開衙門了,不知去往何處。”
這小子跑的倒是挺快……馬閻負手而立,視線望著屋簷下風鈴:
“但也只是暫時,畏威而不懷德,非長久之計。”
當下,梨花堂錦衣們畏懼趙都安,暫時恭順。
可想馴服一群野馬,只憑借鞭子是不夠的。
趙都安想真正,將堂口納入自己的班底,必須收服那幫人的心。
“卑職以為,以趙緝司的手腕和智慧,或可做到。”周倉想了想,說。
馬閻瞥了他一眼,笑道:
“只跟他抓了次靖王府密諜,就信服了麼?要知道,馭下,領兵的學問,與仗勢欺人,或玩弄心機可大相徑庭。
他過去幾次立功,多是憑細緻入微的觀察,尋契機,玩人心,誆騙,借勢……且也精於此道,可這次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