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擁而上。
其中大部分,都是“李黨”底層。
這也是他心安理得拘捕的原因,但似乎,這魯直是個例外。
“他在牢獄中說了什麼沒有?”趙都安問。
錢可柔遲疑道:“卑職不敢講。”
“說。”
“哦。他在獄中痛罵您,說您是奸佞小人,目無法紀,敗壞朝綱的奸賊,絕不會向您屈服,送上哪怕一個銅板……”
女秘書越說聲越小,用目光瞥趙都安。
卻見這位跋扈霸道,橫行無忌的上官,非但沒有怒容,反而聽得津津有味。
“很有脾氣的一個人嘛,”趙都安輕笑,吩咐道:
“傳令下去,將魯直放了,其餘人繼續關押。”
這時,其餘三名屬下也走進來,聽到這命令,齊齊怔然。
懷疑自己聽錯了。
“大人……莫不是說反了?不該放了那五十七人,唯留下魯直嗎?”沈倦呆了呆,問道。
侯人猛也目露疑惑。
趙都安嘴角上揚,端坐上首,微笑道:
“本官說過,只是請他們入獄配合調查,魯直既與逆黨無關,理應送回去。至於其餘五十七人嘛……”
頓了頓,他收斂笑容:
“雖也與逆黨無關,但……他們竟敢當眾向朝廷命官行賄,已觸犯《大虞律》,還想出獄?
本官身為緝司,有監察百官之責,將親自起草奏摺,以告陛下。至於這近三萬兩贓款……”
他彎腰,將桌下兩大箱金銀玉器搬上桌。
隨手從中撈出一堆銀錠,放在一旁。
指著剩下的兩箱改口道:
“至於這剩下的兩萬多兩贓款,以封條裹住,隨奏摺一同送入宮中。”
他又將劃撥出的銀錠朝前一推:
“堂口弟兄們這幾日辛苦奔波,本官便自掏腰包。這些銀子分下去,本官賞罰分明,絕不會虧待自己人,懂?”
堂下四人目瞪口呆。
一時無人應答。
趙都安懶得照顧下屬情緒,思忖了下,又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要你們發動渠道,再散播出一個訊息。
就說,本官之所以拿錢不辦事,反而反咬一口,釣魚執法,只因被其他八個堂口針對,拿不到案子,怨恨督公偏心,處事不公。
本官顧慮通不過本月考評,因此才出此下策。”
連環計!
這一刻,捧著青瓷茶缸,腋下夾著邸報的鄭老九率先明悟。
終於明白,趙都安謎之操作的真正目的。
打擊報復?
這只是順手為之!
他真正的目的,是將事情搞大,引起整個朝堂的關注。
可想而知,等趙都安將奏摺和“贓款”送入宮中,朝堂上針對他的抨擊會短暫啞火。
釣魚執法雖可恥,但行賄的事實擺在眼前,就有了拉扯爭辯,和稀泥的理由。
趙都安完全可以解釋為:
自己只是抓人“配合調查”,本來調查個一兩天,就會放人。
怎奈何一群貪官來行賄,這就怪不得他了。
如此,女帝和袁立再偏幫少許,這件事完全可以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趙都安最多落得個罰俸的處罰,不痛不癢。
卻狠狠報復了一群蛀蟲。
同時,李黨也會辯稱,非是有意行賄,實乃被坊間傳聞誤導,情有可原。
哪怕為了維護臉面,也必會竭力將五十八人撈出。
這時,趙都安放出訊息,稱自己受委屈,被八堂聯手針對。
以馬閻的智商,必然會明白他的用意。
只須順水推舟,便可強行命令八堂屈服,將案子拱手奉上。
且不會令人懷疑,馬閻與趙都安是一夥的。
同時,趙都安一番操作,既展現了手腕和霸氣,又摧垮了八堂聯手的封鎖,更從髒款中悄悄挪出來些許,賞賜下屬,收買人心。
恩威並施。
梨花堂一群官差焉能不心服口服?
認同追隨他這個緝司?
一舉三得。
雖說鄭老九等人猜不出全部算計,但只看見的冰山上的一角,就足以令他們驚懼。
對這位年紀輕輕的上官,生出敬畏之心。
“卑職明白,大人且放心,我等這便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