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真以為,莊孝成挑弟子,是隨便隨便的麼?我在社內年輕一代中,也是最優秀的幾個之一。”
這一刻,芸夕似乎完成了某種蛻變。
或者說是:黑化。
她略有些圓潤的臉蛋冷漠無比,眼神有些瘋狂,令青鳥都下意識離她遠了些。
趙都安愣了下,然後笑了。他笑得很開心,就如同誘騙人墮落的惡魔。
他今日帶芸夕出來的本意,就是摧垮她的心靈,卻不想目的達到之餘,還有意外收穫。
“那麼,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
趙都安走過去,用手指挑起跪坐少女的下頜,讓她揚起小臉,與俯瞰姿態的自己對視。
兩張臉距離很近,四目相視,少女不躲不避,瞳孔深處藏著雋永的悲傷與死寂。
芸夕全無反抗,她平靜道:“你可以叫那個死胖子,用狐仙拷問我。”
她自嘲一笑:“左右不過是一死。反正我已經死了。”
她用手戳了戳自己鼓脹的胸口。
哀莫大於心死。
不是……你這小姑娘咋罵人呢……公輸天元不樂意了。
趙都安卻收斂笑容,問道:“那條單線,在哪裡?”
“八方戲樓,戲子吳伶。”
芸夕平靜道:“匡扶社在京城的間諜大多都是凡人,因為足夠不起眼,高手很少,這個吳伶是唯一的一個,戲神道神章術士。”
“兵分兩路!公輸兄,煩請你壓著千面,帶錦衣校尉們繼續按照已經掌握的線索收網抓人,可柔,你們幾個緝司跟著我,立即前往八方戲樓!”
八方戲樓距離有些遠,芸夕給出的線索只是個參考,所以,他選擇了更穩妥的方法。
兩支隊伍一同推進,這樣可以最大程度提高成功率。
公輸天元愣了下,說道:
“趙兄,我這邊是沒問題,這麼多人,哪怕遇到那妖道,我也有底氣拿下,但你這邊……人手夠嗎?一個神章術士,一個手段詭異的蠱惑妖人,若是……”
趙都安本想說足夠了,但又想到輕敵必死定律。
想了想,招撥出三名錦衣,給出了孔翰林等三人今晚的住址,要他們去搖人。
作為緝司,他早知曉今晚詔衙的行動安排,馬閻會在三個地方巡遊。
……
……
千牛衛副將的宅子,在城西。
考慮到仇恨值的高低排列,今晚在這位武將宅子附近埋伏的,有兩個堂口。
馬閻從孔宅離開後,只猶豫了片刻,就朝著距離更近的千牛副將處趕來。
雖說禁軍副將武道修為在身,遠不是凡人之軀的孔翰林能比,蠱惑難度大出許多。
但馬閻從不敢低估國師的力量。
然而當他急匆匆趕到的時候,人還沒靠近,遠遠的,就瞧見了前方的火光。
馬閻心頭猛地一墜,獵獵的披風在黑暗中,幾乎飄成了一條直線。
“督公!”
“督公您來了!”
當馬閻降落在宅邸內,就發現整個庭院顯然遭受了暴力損毀,到處都是戰鬥的痕跡。
宅子裡的家丁正在救火,而本該埋伏在外頭的官差們,卻聚集在庭院中,甚至還有人掛了彩。
“怎麼回事?”馬閻面色難看,一眼瞧見了人群中,倒在地上,被繩索捆縛,渾身染血的千牛衛副將。
這個孔武有力的漢子,披著輕甲,披頭散髮,身上到處都是血汙,脖頸上青筋凸出,正如野獸般嘶吼咆哮,似乎失去神智。
守在這裡的海棠走了過來,她腰間的飛刀袋子空了一半,儼然經過一場苦戰。
女緝司苦澀道:
“我們先是看到有個男人進了宅子,然後按照您的吩咐蹲守,準備後面尾隨,卻一直沒等到動靜,直到宅子裡突然發出慘叫聲,伴隨著火光升起,我們才衝進去。
就看到千牛副將整個人瘋了一樣,拎著大劍到處揮砍,好幾個家丁都被他砍死了,火焰是燈籠點燃屋子燒起來的。
我們也不敢下死手,只能合力想辦法將他控制住,就打成這樣了。”
若不顧生死,在場錦衣可以很容易殺死發瘋的副將。
但為了將其生擒,眾人顯然付出了不少傷勢為代價。
馬閻沉聲道:“那個實施蠱惑的男子呢?”
“他第一個被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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