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趙都安入詔衙時,還是九堂中最弱的一個,如今幾個月而已,卻已經躋身前列了。
“有事嗎?”趙都安含笑道,默默享受女同事的崇拜。
海棠收斂思緒,板著臉道:“馬上到湖亭了,海供奉叫你。”
“終於到了麼?”趙都安精神一振,跟隨前者走出船艙,登上甲板。
此行他奉女帝命令,來湖亭監察朝廷開市,任重道遠,在大運河上飄了好些天,終於抵達。
……
趙都安登上甲板,迎著江面吹來的風,視野豁然開朗。
廣闊的江面上,遠處大大小小的船隻航行於江面。既有官船也有商船,彼此拉開距離。
冬日的風並不和煦,哪怕眾人一路南下,亦是如此。
船的桅杆上風帆已經降了一半,降低風速,遠處可見山勢輪廓,城池碼頭依稀可辨。
“大人!”
他一露面,甲板上隨行的梨花堂官差紛紛招呼,這次“四朵梨花”出動的兩朵,錢可柔與鄭老九留守京城。
侯人猛與沈倦兩個糙漢子率領一隊錦衣跟隨,船上還有一隊禁軍為跟船護衛。
額外借調添了個海棠,作為趙都安的副手。
“出來了?”
甲板上,站在欄杆邊上的大內太監笑眯眯轉身。
這位真名“海春霖”的供奉之首,此番護送趙都安南下。
年歲早超出百年的大內宦官沒穿那身極為招搖的鮮紅蟒袍,身上唯有一條棉布袍子,雖已是年邁,那張滿是皺紋的臉龐上卻是紅撲撲的,也不知是氣血旺盛,還是冷風吹的。
“咦?你……入中品了?”
海公公眼睛一眯,仔細打量一身華服,同樣沒穿官袍的趙都安,略感驚訝。
“呵呵,瞞不過公公。”趙都安微笑道。
“可惜陛下先出手了,不然公公我還真起了收徒的念頭。”海棠面無表情,眼睛惱火地瞪了他下:“公公說他就單說他,看下官做什麼?”
海春霖嘿嘿一笑,半點不惱。
整個朝堂,有幾人膽敢這般與老供奉說話?但周圍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不必如此嚴肅嘛。”趙都安笑呵呵道,“我若早知,海棠你是海供奉的親屬,咱兩個堂口早就更該親近了。”
海公公當年入宮時,家裡還是有人的。
彼時也是小門小戶,才甘心將子嗣送入宮中做太監。
海春霖入了供奉後,外頭的“海家”也得到了照顧,雖不算大富大貴,但也保了這一家百年順遂。
海棠若論輩分,其太爺爺是海春霖的兄弟,實打實的親眷。
她也是海家這百年裡,除開海春霖外,第二個修行天賦不俗的,加上心思縝密,辦事妥當,才能進入詔衙當差。
海公公對這個玄孫女也是極為喜愛,但海棠是個不願依靠背景的,所以愣是隻有極少人知曉二者關聯。
“唉,有這麼大的背景不用,偏偏要靠自己打拼,出身好的富貴人家子女腦子都這麼有大病嗎?”
趙都安得知祖孫二人關係後,心中瘋狂吐槽,他過去以為這種事只有在電視劇才有,沒想到身邊就一個。
“趙大人,工作時候稱職務。”
海棠翻了個白眼,表示拒絕,語氣微諷道:
“趙大人若關愛下屬,可以去關心下那邊的兩個。”
趙都安無奈,目光循著她的視線,望向官船甲板的角落。
那裡赫然是貞寶給他安排的另外兩名高手護衛。
浪十八與霽月。
此刻,那名為浪十八的刀客盤膝坐在甲板一角,長髮遮住一隻眼睛。
粗布青衫單薄,他膝上橫放一把刀,身旁是那隻格外巨大的青皮葫蘆,葫蘆口敞開,溢位烈酒的香氣。
浪十八手中捏著只破陶碗,眼神直勾勾地發呆,偶爾飲一口碗中烈酒。
若喝光了,便從大酒葫蘆裡再撈一碗。
是個“酒鬼”……
在其五步外,是一襲紅衣,瞳孔中眼白佔據大多數如同女鬼般的術士“霽月”。
她身上永遠潮乎乎的,手腕腳腕上原本的禁錮她的鎖鏈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長久禁錮磨損而留下的疤痕。
霽月垂著頭,避開所有人的視線,很少說話。
根據趙都安這一路上的觀察,確定她是個深度社恐……
“公公,我一直想問,陛下安排的這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