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人猛有點慚愧,他沒好意思說,被抓的三人是他的手下。……
信封上的地點,在城中一座白牆黑瓦的大宅。
也是徐祖狄一行人入城後,下榻的地方。
當趙都安抵達宅子門口,發現門外有兩名披著軟甲計程車卒守門。
按照大虞的禮法約束,每一位王爺都可以豢養規定數量的私兵,徐祖狄此番入京,也帶了些人手。
“來者止步!”
兩名青州私軍扶著刀柄,邁步攔截。
“梨花堂緝司趙都安,求見世子殿下。”
一名私軍上下打量著他,神色怪異,一方面驚異於來人的年紀容貌。
另一方面,則是趙都安一路趕過來,身上還穿著武官輕甲,加上細皮嫩肉的模樣,猛地看上去,十足一個軍中鍍金的小將,很難與詔衙這種機構裡的頭目聯絡起來。
“出示腰牌,驗明身份。”那名私軍冷冰冰道。
趙都安愣了下,皺了皺眉。
故意的?給自己難堪?還是單純的外地人,壓根不認識他這張臉?
“小雜種,敢朝我家大人叫喚?驗身份?就你們也配?”
侯人猛大怒,他本就憋了一肚子火,這會就要發作。
“老侯!”趙都安抬手,攔住屬下,神色依舊淡然,嘴角甚至掛著和煦笑容,朝臉色變冷的守門軍卒道:
“本官來的匆忙,並未攜帶緝司腰牌。且通傳一二,你家世子應會知曉。”
兩名軍卒卻已面露怒色,許是在青州作威作福慣了,又自忖背靠皇族世子,沉著臉冷笑道:
“沒有腰牌,便是閒雜人等,真當殿下有餘暇,隨便什麼人來拜訪都能打擾?想進門?回去拿了腰牌再說。”
頤指氣使的語氣,令趙都安有些恍惚。
從打他在京城打出名氣,已經多久沒人敢在這片地界,與他用這種口氣說話了?
對嘛,這才是穿越者的待遇,就該走到哪裡都被人擺臭臉,放嘲諷。
味道對了。
“方才我這屬下一時口快,多有失禮,我替他賠罪如何?還是勞煩二位通傳,也免耽擱了正事。”
兩名軍卒如門神一般,一左一右佇立,壓根懶得搭理他。
趙都安臉上謙和有禮的笑容終於緩緩收斂。
自己禮數周到,這可就怪不得自己了。
“還杵著做什麼?要本官親自給你示範怎麼開門?”
“不想死就滾!”
緊閉的院門被刀氣轟然洞開,兩名披甲計程車卒也慘叫著摔了進來,身上染血。
難以置信地盯著大門。
趙都安邁步跨過門檻,沒看他們一眼,徑直繞過影壁,往庭院深處走。
進入中庭,隱約聽到前方絲竹管絃聲,宅子裡許多隨從也聞聲走了出來。
其中更有數名私軍,卻是驚疑不定地看著揹負雙手,閒庭信步的趙都安。
目光瞥見其身後刀身染血的侯人猛,紛紛驚慌避開視線。
“趙都安拜會,徐世子何在?!”
趙都安朗聲自報家門,四周蠢蠢欲動的王府護衛頓時腳步一停。
前方宅子裡的吹奏聲也驟然停止。
趙都安沒等人回答,領著侯人猛,在眾人環伺中,徑直踏步入了後堂。
房門敞開著,廊下還有燦燦的金菊簇擁。
趙都安掀開垂掛的一道簾子,看清了屋內的情景。
寬敞的房間內,地板光可鑑人,屋子正中有舞女著裙襬,角落四周,有幾名樂師吹奏。
屋子主位上,擺放一條長桌。
一名三十餘歲,唇紅齒白的公子頭枕在一名豐腴小妾白皙的腿上,後者十指輕柔地給他按著太陽穴。
不出意外,就是恆王世子徐祖狄了。
徐祖狄下首,另一張長桌上擺放一架瑤琴,撫琴的是個三十餘歲的婦人,氣質與樂師舞女迥異。
雲鬢烏黑,點綴白玉珍珠,生著一張國泰民安的臉,青暗花綢馬面裙披散於地。
屋子角落裡,還靜靜站著一名若不留神,就會忽視掉的雙手過膝的老者。
當趙都安踏入房間瞬間,老者便隱晦地鎖定了他。
“趙都安!你還真來了!”
“李浪?腿好了不在家待著,又出來亂跑什麼,小心再給你娘招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