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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江湖險惡,大人請重新來過

……侍郎也知,如今廟堂雨大風急,人人自危,生怕露出痛腳……

若這時,我將這按了指印,寫明地點,時辰,賭資條目的條子,遞給馬督公。

或者乾脆遞給都察院……隸屬於清流黨的御史……你猜,會發生什麼?”

猜?根本不必猜!

那幫絞盡腦汁,向女帝表忠心的惡狼走狗,會死死咬住五郎。

用太祖制定的律法,想盡方法嚴懲,給他製造不痛快,甚至處以“斷手”的刑罰。

而李彥輔也不可能,為了裴家的一個紈絝子弟,發動整個“李黨”抗衡。

裴楷之麵皮抖動,水下的大魚掙扎力度愈大:

“你若公開,那你賭博之事,也會公之於眾。”

“哈!”

趙都安誇張地笑了下,不甚在意:

“我這種爛人,不是很正常嗎?跑丟了莊孝成,我都撐過來了,何況這點小事?

何況我前幾日,才獲了陛下賞賜,清流黨豈會針對我?

便是彈劾,大不了把我丟去‘道逍樓’去,坐個十天半個月黑牢,出來又是一條好漢,但五郎可就沒這般好運氣嘍。”

頓了頓,他微笑道:

“侍郎大人,你也不想讓最寵愛的小兒子,落得個斷手斷腳,剝官勞役的結局吧?”

譁!

一蓬白浪炸開,趙都安抬竿,一條肥碩的紅尾黑鯉扯出水面,無力甩尾,卻已是逃不脫了。

靠坐竹椅的裴楷之彷彿被抽乾了力氣,委頓癱坐,先前的盛氣凌人不再。

趙都安的話,如鋼釘,皆紮在他最柔軟處。

凡人皆有弱點,裴楷之的弱點便是小兒子,不同於他早年親自教導,頗有才能的前三個子女。

從四娘開始,便被寵壞了,五郎更甚。

而老侍郎無法接受,放棄小兒子的選項,既如此,就只能放棄女婿了。

閉上眼睛,復又睜開。

裴楷之說道:

“第一,呂梁不能死,起碼不能死在京城。可以將他貶官去地方,四娘也會與其和離,而後,他在地方是生,是死,老夫不會管。”

“第二,處置呂梁的事,老夫會交由刑部處理,他的官袍會被扒下,但不會牽累裴家。”

“第三,茶樓,靈藥都別想了,年輕人胃口太大,小心撐死。這是本官的底線。”

果然是塑膠翁婿情,患難見分曉……趙都安嘴角翹起。

將那尾肥碩老鯉魚撈在手中,發現魚唇遍佈傷痕,似咬鉤多次,但皆掙脫。

老魚成精,但奈何,我有新手保護期。

趙都安哈哈一笑,說道:

“我也有兩個要求,第一,人可以給刑部抓,但我要參與,避免你搞鬼。”

裴楷之閉上眼睛:“準。”

“第二,之前等在茶樓,藥鋪的兩個奴僕,我不喜歡,你回去替我教訓他們下,學會尊重人。”

睚眥必報的真小人……裴楷之嘆息一聲:

“準。”

趙都安丟下魚竿,心情大好:“如此,我便回去等好訊息。”

“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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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都安轉身走了兩步,忽然駐足,咂咂嘴,說道:

“還有一件事。”

裴楷之眼神森冷:“不要得寸進尺。”

趙都安笑道:

“不必緊張,我只想說,這樣釣魚太慢。”

話落。

他倏然朝灰沉沉的渾河隔空遞出一拳,隱約霞光閃爍。

“轟!!”

河水炸起巨浪,漫天水滴砸下,打得裴楷之斗笠作響。

半空中,無數被拳勁震暈的魚兒跌落岸邊,眨眼,便已是翻開肚皮一片。

趙都安扯碎蓑衣,撐傘離開,轉身瞬間眼神清明鋒銳。

至此,他為宰殺對方佈置的“刀”,已遞出半截,勝利在望。

江湖險惡,侍郎請重新來過。